大家聽了這個真實的故事,也為茹先生控了一把汗,心想茹老也被當作騙子看待了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真是苛風猛於虎呀!
計先生說:“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使人不願伸出道義之手,就是利益的驅使。現代商業社會,大家的工作都很忙,競爭激烈,時間寶貴,大家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已經很不錯了,每個人都想到要養家糊口,升職發財,別人的事盡量少管,免得遭麻煩,大家相安無事不好嗎!這就叫做隻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世風如此,恐怕不是立時三刻就能改變得了的。”
符女士接著說:“還有一個製度保障問題。做了好事得不到表彰,做了壞事得不到懲罰,抓大不抓小,結果是好人不香,壞人不臭,還有誰願意挺身而出,祛邪取正,伸張道義呢!”
小王說:“看來要改變浮躁的社會風氣,依照上麵幾位先生說的,人的心態要健康,社會要倡導,教育要加強,製度要保障,我們的社會才能更加健康地成長發展。”
在座諸位聽了一致稱讚小王,說:“你說的非常對,你歸納了我們剛才說的話,幫助我們作了總結,真是後生可畏呀!”
休息了一會兒繼續開會,茹先生接著說:“義是客觀存在,不是外加的,義就是義,不義就是不義,兩者是不能含混的。唐宗宋祖奪取了政權,有一些政績,但掩蓋不了他們勾心鬥角、凶暴殘忍不義的一麵;伯夷叔齊雖然失敗了,但他們的民族大義,仍然令人敬佩。”
戴先生說:“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義的,要做到義,有時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甚至生命。所以孟子說:‘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兩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也。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也’。要做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是最高層次的義。”
計先生進一步對義和利的關係作了解剖和分析,他說:“義和利是對立的,界限分明,《論語》上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把義和利作為區別君子、小人的標識。然而義和利又是可以協調好的。古人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道就是義。不是不要利,而是取利要有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義。
荀子有一段話說得很真切,他說:‘義與利者,人之所兩有(兼有)也’。堯舜也不能不讓老百姓要利呀!然而堯舜使老百姓好利不勝過好義。桀紂這樣凶暴的國君也不能不讓老百姓好義,隻是不讓老百姓的好義超過其好利。歸根結底,‘義勝利者為治世,利勝義者為亂世。上重義則義克利,上重利則利克義’。”
幾位助手對這個分析一致稱善,紛紛表示義和利雖然對立,卻也是能夠協調統一的,就是對立的統一。不要諱言利,但更要注重義,這是一條正道,也是各家學說、各種教義的共識。
尹先生說:“伊斯蘭教特別看重義。《古蘭經》中多次強調要文明經商,反對暴利,倡導舉辦各種慈善事業,造福人民。真主準許買賣,而禁止利息。‘你們應當用公平的秤稱量貨物’,‘不要克扣他人應得的工資、財物’,‘任何人都不能侵占公物’。這些話說得非常實在,非常具體,非常貼切。這種理念與現代商業社會勾心鬥角,唯利是圖的社會風氣是格格不入的,但卻是真理,是永恒的,是無可辯駁的。”
尹先生的發言,一下子把與會的話題轉到了現代商業社會的義利觀上來。
“啊!現代商業社會投機倒把,貪汙盜竊,利令智昏,司空見慣,見怪不怪,這都是見利忘義作的孽,危害社會呀!”茹先生一聲驚呼。
“這就是義和利的關係沒有擺正。”戴先生說:“其實,世界上的財富就這麼多,你能獨吞嗎?獨吞了也沒有用呀!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該是你的,你不去爭也會有;不該是你的,你爭到了也會複失。就拿買彩票來說吧!這本來就是一種投機,僥幸取勝。一位王先生中了獎,本來覺得可以好好享受一番,卻不料這筆獎金放在家裏,被賊偷了,人們揶揄他說:‘這本來是你偷來的錢,又給偷掉了,合情合理呀!’一位張先生中了頭獎,於是就有很多人來要錢。一個說:我是你兒子,有繼承權呀!你該分我一半;另一位說:我是你弟弟,我很窮,你該周濟我四分之一;又一位說:我是你叔叔,你從小是我養大的,我對你有恩,至少應該分給我四分之一……。張先生這麼一算,一個二分之一,兩個四分之一,還有嗎?沒有了,就不答應。於是:兒子、弟弟、叔叔成天上門來吵鬧,要錢,張老先生本來有心髒病,一急一惱,忽然心梗,立即送院,眾親人還不依不饒,非得拿到錢不可,管你什麼死活,可憐張老先生中獎的錢還沒有捂熱,就一命嗚呼了。啊!真的這筆錢不該是你的呀!你想發財也是狂費心機。”
計先生說:“有人說:錢多了不好,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話聽起來好像很在理。但卻是完全不合乎邏輯的。你的錢什麼時候算是多了,什麼時候算是不多,有一個標尺嗎?一個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所謂欲壑難填,人的生活,好了還想再好,有個滿足的時候嗎?”
符女士說:“貪汙不是一下子就有的,它是逐漸形成的,在現實環境下,不貪變成想貪,小貪變成大貪,不貪白不貪,一貪就不可收拾,以致‘寧大貪以殺生,毋不貪以成仁’,變成了一個新的現代語,誰知道這個思想害苦了多少人!人們對貪的功能,心照不宣,一想到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麼‘錢多了不好,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早就丟到九霄雲外,變成了‘錢越多越好,錢是不嫌多的’!”
茹先生說:“現在有人說:資本主義不好,但資本主義能賺到大錢,能發財致富呀!有人甚至說:現在中國搞的就是資本主義,比資本主義還資本主義!
“聽了這話嚇了一跳,但仔細一想,中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究竟有多少不同,區別究竟在哪裏,誰搞清楚了?即使有少數專家學者能略知一二,一般商人,一般老百姓能懂得多少?他們隻知道賺錢!賺錢!賺錢!除了賺錢還曉得什麼?這是官吏貪汙,商人行賄,百姓糊塗,社會浮躁的一個重要原因。國人皆曰利,大家都去求利了,結果口袋子滿了,腦袋子空了,文化程度高了,文明程度低了,這個社會怎麼能不浮躁!一想到這些,真使人心驚肉跳,不寒而栗。”
戴先生說:“不要喪失信心!一個社會,一種人心,不落入最低點,就不會再上到最高點,痛定才能思痛,糊塗到了底才能清醒。”
符女士說:“利(財富)是物質,義是精神,物質是第一性的,而精神是創造物質的,沒有精神,你創造什麼物質?精神和物質,不能忽視物質,但更重要的是精神。‘三錢’創造了原子彈,而如果他們沒有堅苦卓絕的奮鬥精神,原子彈是創造不出來的。解放軍救災、救人,靠的是一種精神,沒有這種精神,他們也不可能赴湯蹈火,舍身救人。再說資本主義國家的人想發大財是真,但是他們也有許多義舉呀,很多巨富倡導舉辦慈善事業,而且有實際行動,在全世界引起很大的反響。”
“有些暴發戶有了點錢就妄自尊大,揮霍浪費,燒錢!他們把這些錢看作是自己掙來的,我花自己的錢,你管不著,卻不知道這也是民脂民膏,老百姓辛苦創造出來的,不該浪費!”計先生說。
“有的大國強國,他們一邊靠借債度日,一邊卻在說‘我們要領導全世界’,未免有點貽笑大方。”尹先生說。
茹先生說:“墨子的一段話倒是值得人們深思,他說:義是什麼呢?‘義’就是:‘大不攻小也,強不侮弱也,眾不賊寡也,詐不欺愚也,貴不傲賤也,富不驕貧也,壯不奪老也。是以天下之庶國(眾多國家),莫以水火毒藥兵刃以相害也’。墨子是主張非攻的。這段文字用現代話來說,‘義’就是不欺侮人,平等相待,公平正義,和衷共濟。這些話說得多麼實在呀!”
“話還得回到如何做到義上來。關鍵是兩條:一是啟發引導,二是喚起民眾。孟子見到梁惠王,梁惠王開口就問如何‘利我國’,孟子辟頭就回答: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孟子認為,有仁義就有一切,沒有仁義就沒有一切,行仁義就什麼都有了,這就是最大的利,還要去追求別的什麼利呢!中國的老話‘義無反顧’,就是為了義,一條道走到底,決不反悔。”符女士這樣認為。
戴先生說:“要讓人民大眾都懂得,‘義’是一個人立身之基,處世之本,從小就得培養兒童講義,鼓勵發揚忠義精神。要讓義深入人心,使義更群眾化、普及化。譬如“義勇軍進行曲”,原來是九一八事變後,人民自願組織起來的抗日武裝部隊唱的,歌詞慷慨激昂,節奏堅定有力,充分顯示了義勇軍的這個‘義’字,極大地激發了中國人民不屈不饒、前仆後繼、英勇的戰鬥精神,這個歌曲後來成為電影《風雲兒女》的主題歌,受到廣大人民的喜愛,在全國人民中廣泛傳播,新中國建立後定為國歌。這對中國人民樹立‘義’的觀念,既形象,又生動,是一個很好的範例。”
不要小看了一個‘義’字,它能使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起死回生,重振雄風。良藥苦口,但能夠治大病呀!講義的人是偉大的,重義的民族是偉大的民族。這是與會諸君通過討論得到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