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炎日當照。
白勝與火橐陀在暢談之後,俱都臉色一正。
白勝道:“道友,聽說你煉了十三年的藏元渡厄丹,日前終於圓滿,真真可喜可賀啊。”
火橐陀道:“哪裏哪裏,道友消息靈通。不錯,為煉這藏元渡厄丹,可費了我一甲子的苦功心血啊。”
白勝心裏嘀咕,老狐狸,至多準備二三十年就頂天了。一甲子,你騙小孩啊。臉上卻恭維道:“道友大毅力,想必是煉這丹的天材地寶,難找吧。”
火橐陀訴苦道:“是啊,如今的世界,找煉丹的靈材,難於上青天。且不說這藏元丹。就是普通的內補元氣外舒經絡的丹藥,所需的真正的道地藥材都是要搶破腦袋的。還要與凡人‘爭利’。”
白勝不置可否,道:“道友,聽說煉這藏元丹,須一味泣血蓮的靈材、不知道友可有剩餘。”
火橐陀一聽,看著白勝道:“白道友,這是什麼意思?”
白勝淡然道:“除卻三教九流圖,外加舍利子一枚?”
火橐陀聽了,臉上斂不住喜色,“當然、當然有剩餘。老弟你從哪得的舍利子。”
白勝道:“恕我不便相告了。不過,如此、我就吃虧了吧。”
火橐陀笑道:“老弟,為煉這藏元渡厄丹,十三年來,每日隻能子午煉兩個時辰。其餘就是輔助之功了,否則也不需如此之長。這丹可是相兼內外丹之長啊,此丹功成之日,我雖未服,卻也修為精進,不敢說臻至丹道,堪堪一步登堂。”
白勝先是有點羨慕,後又苦笑道:“道友知曉我的修道資質不佳,故而修為難於精進,幸而我修煉的是左道第一功法【鎮神咒】。隻是世事難雙全,左道之法或修煉苛刻,或前期猛迅而至根基不穩。【鎮神咒】更甚之。又自知不是大智大勇之輩,也無苦修絕欲之心。這藏元渡厄丹,既可培本固元又能彌補此法之短。望道友成全。”
火橐陀道:“道友如此誠心誠意。君子成人之美,我何必做小人。我答應就是了。除卻泣血蓮,外加佛門的菩提珠,助你蕩滌心魔。”
白勝囅然道:“多謝多謝。正好彌補我的清心鐸的短處,無須使用法力激發功效。”
火橐陀道:“哈哈,這是互惠互利。如若不是知曉道友有舍利子,此丹我亦不舍。以佛道為法,左道為術。明體用,才知孰是根本。你我先交換三教九流圖與藏元丹吧。”
白勝也無異議,又謝了幾句,說甚麽大恩日後當報。
火橐陀左手一翻,亮出掌心上的墨色的匣子,材質似金似玉,似木似石。白勝端詳會兒那半個手掌大小的匣子,嘖嘖讚道:“這是墨烏櫝吧。虯龍角,天外星屑,萬年鐵竹,陰葵水······道友好手段。”火橐陀道:“為這藏元丹,身家如洗啊。嘿嘿,道友不會買櫝還丹吧。這個我可不賣。”
白勝笑道:“怎會如此。我知這墨烏櫝珍貴,既能護住藏元丹的效力,又可不與其變化。【續真丹圖經】上說此丹遇金變辛,遇木變酸,遇土變甘,遇火變苦,遇水變鹹。我有個冰凝瓶以北溟寒玉為胎,與多種奇珍一同精煉而成。雖比之不如,但也堪用。”說完白勝也從衣袖之中拿出個泛黃的陳舊的,似是裝畫軸的卷筒。“這裝的就是三教九流圖。”同時打開了卷筒。
火橐陀大喜:“快快快,省的夜長夢多。”說著右手往匣子上一拂,墨光閃滅,右手心裏多了枚暗金色龍眼大小的煉丹。
兩人交換了手中之物。白勝先仔細端詳,又掂了掂,滿意地笑道:“【靈苑拾遺補注】上說藏元丹重三斤六兩五錢,方一寸二分四厘。道兄所煉竟不差一絲半毫。道兄煉丹術造詣堪比前輩先賢。真真令小弟敬仰,佩服。”說完不知他從哪裏拿出個隻有拇指般大,玲瓏潔白的玉瓶,從中噴出一股白光,將藏元丹收入其內。
火橐陀嘴裏謙虛幾句,注意力卻一直在手中。白勝嘴角微翹,雙手朝後一背,看著火橐陀用中指食指從卷筒裏,慢慢夾出一張疊好的繡圖,材質卻非絲非麻,非絹非帛。就在火橐陀將要打開繡圖之時,顧壽已然到了白勝火橐陀二人的鬥法之地。
顧壽不知道二人已在岩崖洞穴之中,就算知曉了,他也是無法上去的。所以,顧壽在圍繞此山一圈後,打算到旁處找尋。在經過一株古鬆下時,一團灰光,從樹上閃電般彈向顧壽,顧壽像是腦後長了眼睛,反手往後上方揮刀,刀光劃了一條似一輪新月般的弧線,接著身子扭轉,跳出丈外。拔刀揮斬,轉身彈跳。顧壽反應迅速,動作一氣嗬成。
顧壽看著襲擊自己的,已然身首分離的似狐非狐,似狗非狗的小獸。一股刺鼻的血腥,顧壽皺了皺眉,就要轉身離去,那灘血肉上銀光一閃,銀光往顧壽激射而來,令他措手不及。銀光一沒入其體內,顧壽立刻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詭異非常。半盞茶功夫,他身形微晃後,就抬起頭望向那崖壁,似乎看到了,那被陣法禁製隱藏了的洞穴。顧壽原本,略顯憂鬱卻剛毅的臉,現在似乎顯得陰柔而妖異。口中傳出女聲,作陰沉憤恨慘笑語氣,“白勝啊,白勝啊哈哈哈,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