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壽想不明白,這柳臨風為何要與自己結義。僅是自己替閔熙媛報了仇的緣故,也不須如此。顧壽聽他言語中的意思,好似自己與他作了弟兄,就理應緘口沉默。可是,顧壽本就沒想與他二人有什麼交集,更不會背地裏去論人家的是非。顧壽看他那個樣子,好似作他弟兄,是有好福份一樣。
顧壽道:“無須如此。我不是多舌的人,我是不會多嘴的。你大可放心。若你真心與我結交,就該相信我。”
“你是個實誠人。我不善言辭、如蒙不棄,從今而後我二人福同享難同當。”
“恭敬不如從命!大哥。現在也不好設香案,待出去後,再告天拜地。大哥以為何如?”顧壽見他是真心交好,沉吟一會兒,也就答應了。
“聽賢弟的!”柳臨風一聽,也麵現喜色。
顧壽心裏也不禁一陣肉麻,就這樣與人結交了。顧壽與邱元珅也隻算是知心朋友。這結義金蘭,卻是頭一回。
柳臨風因為顧壽,能為不相識的人,隻身跳入水井。這份仁義折服了他。而顧壽隻因為不好意思拒絕柳臨風,也隻算是勉強與之結交吧。
“恩恩、哼······”
閔熙媛一陣**,慢慢睜開了眼睛,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就又閉了起來,如此反複,眼睛適應了光亮,終於看清了物體景象。
“師妹!你醒了!”
閔熙媛好似聽到了,從另一世界傳來的聲音,這聲音很空靈遙遠,很熟悉。
就見到一張白皙的臉,擋在視線前。劍眉星眼,很是俊美。可閔熙媛卻心生出一絲厭惡,“這臉太蒼白了些。”
閔熙媛將臉轉去一邊,不看他。此時,她感到全身四肢暖洋洋的,卻沒有一點力氣。
柳臨風看到閔熙媛醒來了,自是高興非常。可看她一副冷漠的樣子,心中無奈夾雜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好比是你曾經不在乎的東西,你自然就沒有珍惜。可如今你在乎了,你反而失去了一些重要的部分,由於不珍惜,它變得不完整了。反之,亦然。你曾在乎的,你就喜愛,甚至癡迷。如今你不在乎了,你發現你失去了它本身之外的東西,甚至是比它本身更重要的部分。
這感覺,柳臨風卻也有過體認。當初,他師父教他劍法,教了他深奧的劍理、幾套江湖上有名的劍法、他師父成名的劍招。他的劍學得很好也很快。有天,他師父拿著一部劍譜,道:“這部落木劍法,本不適合你的性子。你性子活潑跳脫,這劍法沉鬱蕭索。你略微看一看,算是博文而約取。”
而柳臨風也是年少逞強,不信邪,非要煉成落木劍法不可。這一煉就是三年,或許劍法真有性格。本是跳脫的一個人,煉得沉默寡言,冷漠內向。
他師父一看如此,歎道:“唉,劍理隻一個,心即劍理。你拘於劍法劍招,卻是蒙了心。長此以往,你劍術修為止於此了,雖然現在你之劍法超過了我。”
“求師父,給個方子,讓我突破劍術。”柳臨風跪求道。
“劍理不在劍上求,在於劍法之外也。”說完就閉口不言了。
柳臨風為求突破劍術,遊曆江湖。他一心在劍術上,對於兒女情自然無暇顧及,對於閔熙媛的情緒少有留意。卻是忘了“劍理在於劍法之外”的訓誡。這閔熙媛出了這種事,也有柳臨風的責任。如被他師門師父知曉了,肯定會有很大的處罰。
柳臨風道:“師妹,我······”
“我全身無力,卻有一股氣在四肢經脈中亂串。這是怎麼回事?”閔熙媛打斷柳臨風,而對著顧壽問道。
“可否讓我把把脈?”顧壽回答道,可眉宇間的神色,卻是向柳臨風詢問的意思。
“你問別人作甚?”閔熙媛冷冷道。
柳臨風點點頭,道:“有勞,老弟了。”
顧壽上前,側著身子在閔熙媛旁蹲下,臉也不看她,道:“把手伸過來。”
顧壽的舉動,頗得他二人的好感。
顧壽將食指中指搭在閔熙媛的寸關上,假裝觀脈象,實則精神力早已探出。
顧壽神情沉思,良久不語。柳臨風的目光也冷峻的盯著他。
顧壽收回手指,道:“閔女俠身體無礙。”
柳臨風輕吐了口氣。
“不過呢。大哥,請你到那庭院中擇些紫色的小草來吧。”
“紫色的小草?”
“是的。不過是一種清心通絡的草藥罷了。”
顧壽看著柳臨風離去的背影。小聲對閔熙媛道:“閔女俠,你的體內有股靈氣串動,把你的丹田氣海攪得很是亂糟。要是不疏通,恐怕今後不再能煉武了。如今,我有段口訣,不僅助你疏通靈氣,還能令你功力大增。”
“方才,他在時,你怎的不說?”
“法不傳六耳。況且他也不適合練此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