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柳葉飛再也笑不出來。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除了“僵屍”兩個字,沒有別的詞能勝任這個偉大而艱巨的任務。他就這樣傻愣愣地、硬邦邦地望著吳夢,此處無聲勝有聲,糟糕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過份。
在他絞盡腦汁地尋思著該怎麼緩解氣氛的時候,吳夢已經按捺不住,她打著了手中的打火機,眼睛裏布滿了恐怖的紅血絲。
“為什麼唱兒歌?催眠有帶唱兒歌的嗎?”
“都說了那是《柳氏催眠曲》。”
“為什麼還要狡辯?你打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幫我,唱兒歌給我聽,說明在你眼裏我的行為隻是一場幼稚的兒戲,你那是在嘲笑我!所以,就算我給再多錢你也不會幫我,對不對?”
“沒那層意思,那首兒歌真的是《柳氏催眠曲》……”
柳葉飛還想解釋來著,驀然看到這個長發淩亂的瘋女人居然毫不吝惜地把手中那疊百元大鈔架到了火苗上,嚇得趕緊規勸:“別這樣,冷靜一點,雖然我是一個法盲,但我知道,故意燒毀人民幣是違法的……”
終究還是不頂用。
話沒講完,那疊百元大鈔已經在烈火中永生,把柳葉飛鬱悶得無以複加。
還沒等柳葉飛想出對策,吳夢的欲哭無淚再次升級:“我隻是忘掉過去,這也違法嗎?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幫我!”刹那間,又一疊嶄新的百元大鈔在她的怨念聲中灰飛煙滅。
這辣手無情的一幕,看得柳葉飛心驚肉跳,全身的神經都揪到了一塊,好好一個發財夢,還沒來得及捂熱就已經麵臨殘酷的考驗。
“幫不幫!”
吳夢繼續一疊一疊地燒,柳葉飛算是看明白了,這瘋女人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違法的概念,在沒有把他的發財夢徹底粉碎之前,她是絕不會罷手的。
柳葉飛把心一軟,改用以退為進的策略,緩和道:“你這樣逼我是沒用的,這次真不是我不想幫你,有些細節我現在無法跟你詳細解釋,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要不這樣,你先把錢放下,咱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聊聊。”
“怎麼聊?”
“用嘴聊。”
“行,你先等我一下。”
吳夢放下了手中那疊無辜的百元大鈔,也收起了打火機,一對眼珠子四處亂瞄一通之後,鎖定目標往內院走。
柳葉飛以為她是想去洗手間,提示道:“出後門左拐,廚房隔壁就是。”
事後證明,女人的心思男孩真的猜不懂,如果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柳葉飛打死也不會讓吳夢進後院。
變態的吳夢沒按套路出牌。
她兩手空空地進後院,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點東西,是一瓶十斤裝的花生油,瓶蓋已經擰開。這東西對柳葉飛來講並不陌生,那是廚房炒菜用的食用油,平時都不太舍得用它,因為泡麵充饑更節省生存成本。
當捕捉到這一幕的時候,柳葉飛隻有五秒鍾去猜她到底想幹嘛。
這女人應該有點運動的底子,步伐又穩又快,一點也不怕扭傷腳,前後就花五秒鍾的時間。五秒鍾之後,她已經走到柳葉飛跟前,然後出人意料地把油潑在裝滿現金的箱子上,剩下一點也沒浪費,往自己身上和周圍灑了一圈。
等到柳葉飛大呼一聲:“吳夢!你想幹嘛!”時,一切都晚了,客廳裏響起了吳夢充滿神經質的笑聲,同時,一隻燃燒著邪惡火苗的打火機從她手中飛了出去,精準無誤地降落在灑滿油漬的錢堆上。
一團烈火砰然熊起,把柳葉飛逼得近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