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飛跟沈初一來到位於小湖邊的一座吊樓前。
這是一座很精致的三層吊腳樓,樓下湖水清幽,樓頂簷角上翹,如展翅欲飛,每層都有繞樓的曲廊與欄杆。別看它長著一副樸素的古董相,人家可是名副其實的湖景房,這要是擱大城市裏,真不是一般人住得起。
聽到樓上有人唱京劇,柳葉飛吃了一驚。
這京劇唱得真心很不錯,京腔京味,字正腔圓的,韻味特醇厚,平時,柳葉飛也隻能在電視上聽到這種級別的唱功。可惜少了配樂,單調了些,如果旁邊再有人拉個弦、打個板什麼的,一定更完美。
柳葉飛好奇地問沈初一:“唱戲的是寧無藥?”
“別一口一個寧無藥的,小心他聽到。”沈初一謹慎地提醒了一句。她走到木質台階前,卻不敢擅自上去,站前麵喊道:“寧爺爺,我是初一,我有個朋友想拜訪一下您,我們能不能上去說?”
樓上依舊戲曲悠揚,沒人回話。
沈初一氣沉丹田,扯著嗓門又喊:“寧爺爺,我要嫁人了!您難道不想看看我未來老公長什麼樣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人呐。”
還是沒人答理她,這把她鬱悶得,兩條好看的眉毛都擰成了麻花。
柳葉飛問:“你還有沒有別的招?”
“隻剩一招,除非用珍稀的藥材來吸引他。”說到這藥材,沈初一又一臉為難之色,無助地補充道:“可是……我們有的藥材他都有,我們沒有的他也有,上哪去找能吸引他的寶貝?”
“你的意思就是說,想見他,我們得先對上他的味口?”
“嗯。”
“我明白了,你去找一把京胡給我,如果沒有京胡,二胡也可以。”
“你要那個幹嘛?”
“別管了,你快去找樂器,我在這等你,順便醞釀一下情緒。”
沈初一走後,柳葉飛坐台階上,雙手擺開空架子拉了一把二胡,練得格外陶醉,這東西太久沒折騰,手法上還真有點生疏。
差不多過了十多分鍾。
沈初一抱著一樂器跑回來問:“是不是這個?”
“嗯。”
她拿回來的是把二胡,雖然很殘破,可能會對音色有影響,不過沒辦法了,誰叫這裏是個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窮山溝,能找到這個東西已經不錯。眼下別無選擇,隻能用自己的功力去彌補樂器本身的不足。
柳葉飛擦了擦上麵的灰塵,配合著樓上寧老頭的唱腔,拉了起來。
悠長的弦調一響起,時而哀怨,時而蒼涼,如飄浮無定的煙雲,絲絲縷縷,欲斷又連,將曲藝中的那個大時代渲染得淋漓盡致。
受到二胡的配樂影響,樓上寧老頭的唱腔也越來越來帶勁。
樓上樓下,可以說配合得天衣無縫,不去參加曲藝大賽實在是太可惜了。它的動情指數擺在這,就連沈初一這種完全不懂戲曲的門外妞都驚得目瞪口呆的,不知不覺就沉浸在裏麵。
直到樓上收了唱腔,柳葉飛的二胡聲也嘎然而止。
沈初一如夢初醒地望著柳葉飛,難以置信地說:“想不到你居然還會拉這個,真好聽。”
“這算什麼,我還會唱,隻是經常忘詞而已。”
這次柳葉飛可沒有吹牛。
以前,他老爸除了給人催眠之外,還有兩個小愛好,一個是喝酒,另一個就是唱京戲。柳葉飛打小耳濡目染,還被逼著學了一些傳統樂器,不說境界大成,給民間戲迷湊個場還是沒問題的,要不然也滿足不了他老爸當年的戲欲。
倆人正聊著,樓上傳來一個蒼桑而又不失渾厚的聲音:“上來吧。”
“耶!成了。”沈初一興奮地跟柳葉飛擊了一掌,又道:“這個太好使了,我也要學這個,你教我。”
柳葉飛笑說:“那得先拜師,當年我是怎麼給人端茶遞水帶叩頭的,你得照著來。”
“瞧把你得瑟的,有你這樣給人當男朋友的嗎?”
“好吧,看在你這麼不懂溫良恭儉讓的份上,晚上回去教你拉一把。不過,現在咱得先把正事給辦囉,不然我玩不踏實。”
倆人來到樓上。
這大冬天的,柳葉飛和沈初一都是裏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客廳裏那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卻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唐裝。看他精神奕奕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冷,柳葉飛懷疑這老頭不僅會唱戲,可能還會太極拳什麼的。
不知道雕哥跟這老頭pk會有幾成勝算。
不過,最令人矚目的是茶桌上那兩杯天青色的液體,很驚悚。
也不知道是什麼茶,山風一吹,一股濃鬱的清香撲鼻而來。但杯子裏卻躺了一條不知名的軟體蟲物,還是很肥很壯的那種,像蠶蟲一樣,看著惡心,就算這茶水再香也勾不起半點一飲而盡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