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毫不猶豫把腰間固定兩把長劍用的布兜解了下來,在地上認真給那黑衣打著包,又一把拉過小山,將他的黑衣也扯了下來,“這龍雲粉分散得開就不易察覺,可聚在一起比黃金還閃眼,方才追我們的可不止這大石頭還有許多奇怪的鳥,想來是那些鳥身上有玄機,在追著我們跑時讓那石頭也跟了過來。”
方處點點頭讚同道:“是惡聲鳥吧,人眼看不到的那些東西能看到。”
小山和小樓互望一眼,神色略變,“這種不祥之鳥也隻有方府敢肆無忌憚喂養訓練了。”
小樓將那兩件衣服牢牢係在身上,這才拍額道:“糟了,阿藍還在外麵,現在我們都進來了,那些鳥豈不是都襲擊他一個人去了。”
蓮子若有所悟,“難怪外麵除了打鬥聲還有些奇怪的聲音。”
“我去找一花。”小山當機立斷背起包子就又從那窗口跳出。
“喂,帶我一起走啊。”蓮子欲跟在小山身後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拉住。
方處淡淡道:“為什麼非得離開這兒?你有什麼想要的是方府不能給你的嗎?”
蓮子神色漸漸認真,“誰知道呢,遇到了金主,死乞白賴哭著求著抱大腿才正常吧。可事實是,人活著就是不懂滿足,有些東西白白送到眼前反倒會不想要,佛曰緣法,我來到這裏自當有意義才對。如果非得問為什麼,大概因為方府並不需要蓮子。”
方處看清蓮子眼中的堅決,手不由鬆開,目光卻是漸冷,其中的寒意讓蓮子不由渾身一顫,目光陡地瞥見他的手微微彎曲,想起一花曾說過出方府隻有死路和方處方才憑空打出一掌的威力,蓮子立刻反應過來,大喝一聲“跑”。
“哐啷——”
一聲脆響後,屋裏徹底安靜了下來。如果細聽的話,連屋外都沒有動靜了。蓮子抹了抹兜頭兜腦灑下來的水,蹲著慢慢往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窗口移動,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雙金光閃閃的靴子,絲毫沒有憐惜踩在散了一地的櫻草上。
方處居高臨下,笑得詭異,“這次你們所有人都跑不掉了。”
……
“這和田青玉麒麟瓶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也就是說,你們三就算把命留在這兒,也不夠還的。”方處緩緩踱步端正坐在紅得發黑的桃木椅上。
圍著那一地碎片坐在地上的三人,紛紛失落垂著首,蓮子率先開口嘀咕,“不就是青花瓷瓶麼?不會因為碎了你就說是和田青玉了吧?”
“小姑娘,你大錯特錯了。”最初進來依舊一身夜行衣的男人從地上撿了一塊碎片,“這色澤質感如此不同尋常,就算碎了一地還這麼漂亮的玉小姑娘你見過第二種嗎?這一定是和田青玉無疑。”
蓮子不滿,“就算漂亮也碎了一地,比渣渣還不值錢,難道還能換東西吃不成?”
男人繼續道:“常言說得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格調就不一樣!”
小樓訕訕,“就是就是,其實我覺得碎了有碎了的美,你看,現在不用隻擺在一個地方,往院裏一撒,走一段就能看見一塊,多賞心悅目。”
“恩?”蓮子略帶疑惑將麵前兩塊大的碎片又敲碎了些,對著方處倒,“他們說得很有道理,反正你也就是當當擺飾,這碎了它也是和田青玉啊,原來你隻有一個,現在有這麼多,還不謝謝我們。”
房間一陣靜默,方處隻是麵無表情看著他們。
盯——
最後小樓敗下陣來,滿臉粗線站起身,一把扯下男人的麵罩,又把黑衣小心從那男人身上撥了下來,和其他兩件放到一起才安然籲口氣。
上前一步恭敬遞給方處,語氣誠懇飽含歉意:“這些龍雲粉刷下來應該還可以再用的,就當做是我們誤闖貴府的賠償,請方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
“什麼,這小亮粉有這麼值錢?喂喂,不知道我們窮得揭不開鍋了嗎?你居然還惹是生非,這下好了,冒著生命危險掙來的錢居然要拿出來替你賠禮道歉,真是少年不識愁滋味啊。”
蓮子滿臉若無其事打量男子,他最裏麵是一身黑色的中衣,外麵極鬆垮地披了件白色布衣,袖擺用藍線繡了些紋路,看來不過二十出頭,可身後的華發卻讓蓮子不能忽視——從頭頂到腰際都是正常的黑色,而腰部以下的半截則和他身上穿的白衣融在一起,幾不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