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和賈氏沒想到峕兒會闖進來,竟一時愣住了。峕兒一向乖巧,以往每年的中秋除夕都一個人在閣樓度過,卻從未有半句怨言,今日竟敢頂撞父母,真是讓賈充夫婦驚訝萬分。
“子衍哥哥,你也在..平日裏你待峕兒最好,為何今日也拋下峕兒?”峕兒楚楚可憐的望向顓孫言,眼眶竟有些濕潤。
峕兒哀怨的眼神令顓孫言心裏湧起一陣酸楚與自責,“峕兒,我..”一時竟也不知如何作答,趕緊推開碗筷,站起身,想帶著峕兒離開,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大膽!你眼裏還有為父嗎?為父早已立下家規,府中上下莫敢不從!你居然跑到這裏來對著為父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賈充這才反應過來,猛地一拍桌子,騰地站了起來,怒叱峕兒,“來人啊,快將此逆子給我帶走。”
賈氏嚇得麵色蒼白,趕緊起身想將峕兒拉走。
“峕兒不走,峕兒今天倒是要向爹娘問個明白,為何兄長姊妹都可以團聚,唯獨讓峕兒一人獨守空房?”峕兒聲音有些哽咽,一字一頓的說道,“爹娘可曾想過.峕兒心中的委屈?你們在這裏笑語歡聲,可曾想過峕兒萬般淒涼?爹爹,您若是不喜歡峕兒,又何必生峕兒?既然生了峕兒,又這樣對待峕兒,竟是為何?為何?..”說罷,淚如雨下,掩麵而泣。
看著抽泣的峕兒,顓孫言頓覺心如刀割。這樣一個單純可愛的小女孩,在家人歡聚的日子,卻被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嫌棄,又是怎樣獨自一人熬過那許多個“中秋”與“除夕”的?這其中有多少心酸與眼淚,局外人又豈能體會半分?
賈充無言以對,心中也是萬般苦楚,黯然的揮了揮衣袖:“也罷,也罷..。”說完,徑自轉身離去。隻剩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峕兒也在翠玉的攙扶下,抽泣著離開。
本是一家人相聚的年夜飯,就這樣不歡而散。
回到自己的房中,顓孫言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腦海中一遍一遍閃過的都是峕兒哭泣的雙眼,哀怨的眼神..不管峕兒是不是黎哲媛,都不忍心看著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忍受這樣的委屈,自己是她在這個家中最喜歡喝信任的人,而我又為她做了什麼呢?不過是助紂為虐,明知這樣的家規對她而言不公平,卻不能替她去抗爭,真不是男子汗大丈夫所為。
想到這裏,顓孫言從床上坐起身,穿好衣服,披上鬥篷,推開門向峕兒的住所走去。
“公子,你要去何處?”顓孫言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顓孫言行色匆匆,隻顧得去找峕兒,竟沒看見一直在門外的廊邊候著的綠珠。
“啊?你還沒休息啊?我想去看看峕兒怎麼樣了。”
“公子沒睡,綠珠也無法安睡。”綠珠環顧四周,“天色已晚,公子一人前去恐怕與禮不合,要是被老爺知道了更不好,還是讓綠珠和你一起去看看小姐吧。”
“也好。”
於是,綠珠和顓孫言輕手輕腳的穿過花園,來到峕兒住的偏院。
閣樓中的燭火忽明忽暗,隱約的顯出一個清瘦的人影正兩手托腮,若有所思的坐在窗前。
看來峕兒還沒有睡呢,想是心情輾轉,難以入眠。
綠珠走上前去,輕輕的敲了敲房門,門開了,乳母王氏見是綠珠和顓孫言深夜前來,有些驚訝,但也不好說什麼,隨即讓二人進入房中。
“唉,都是我的錯。今日我一時疏忽,沒有看好二小姐,二小姐才闖了這麼大的禍。”王氏對綠珠和顓孫言低聲說道,“小姐到現在還在難過,也不肯去向老爺和夫人認個錯,唉.你們來了正好,去勸勸小姐吧。”
“峕兒..”顓孫言沒有搭理王氏,衝著峕兒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