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風回頭看去,卻見是傾城正扯著他的衣衫,當即問道:“傾城,怎麼了?”
傾城縮回了手,怯聲道:“師兄,有人在叫你。”
恰在這時,有道清朗的聲音再次喊道:“林晚風!”
林晚風一怔,大聲道:“誰在叫我?”
說完之後,他發現周圍都安靜了下來,轉頭一一看去,發現那些同門都錯愕地看著他,有些同門,更是麵露古怪之色。林晚風看向傾城,小傾城卻是又退了一下身體,上下縮成一團,像是一隻淋了雨的乖巧而可憐的小貓兒。
“林晚風,你就是林晚風?”
這一次,林晚風將聲音聽了個真切清楚,他下意識地看向圓形高台,見一位使老正手執長簽,吹著長白胡須瞪著眼睛看著他,怒道:“問你話你怎麼不答?”
林晚風感受著白袍使老的懾人威勢,心中一跳,呐呐道:“使老師叔,實不敢瞞,弟子方才在出神,著實沒有聽見。”
“嘩!”
此言一出,台下太玄弟子無不大笑。
林晚風目光轉動,環顧四周,他們在歡聲大笑!望向中央圓形高台,台上的另外三位使老在無聲淺笑。望向四周白石榮光柱,柱上的人,在強自忍住而抽笑。一圈看去,除了麵戴著雲紗,看不清表情的周晴朵以及懵小不明事態的傾城,所有人都在笑。
對了——
林晚風極是希翼,帶著極大的期盼望向葉婉柔。
轟!
仿佛被當頂雷擊,整個腦海似乎都白了一下。難以忍受,心中劇痛,如是萬箭穿過,如是鋒銳刀割。
她,竟也在笑。
雖不似乎眾人笑得前俯後仰般的誇張,但她終究是在笑。
雖然,她笑得很輕,很柔。
“上去罷!”使老狠狠地瞪了一眼下方那個呆愣的弟子,然後盡力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平和說道。不過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完之後,使老似乎遺忘了什麼一般,他津津有味地觀看起看台之前飛舞的那一隻長嘴赤頂仙鶴,使老似乎真的忘記了方才所抽的那個名叫“林晚風”的弟子,修未並未達到“神始”境,並不能禦空飛到榮光柱上。
眾人看著麵帶著笑,看著那一個瘦弱的身影。
突然,有人又扯了一下他背後衣衫。
回頭平靜看去,卻見傾城勇敢地看著他,明亮的雙眼裏竟有幾分鼓勵,“師兄……”
“小師弟,上來罷!”
大笑聲中,一道聲音突然穿透周圍,傳了過來,打斷了傾城的話。隨後,一道土黃光芒破空激射而來,停留在他身前齊膝的地方,露出一柄散發著純正溫和的土黃色光芒的仙劍。這柄仙劍他是認得的,正是大師兄沈重的仙劍法寶“沉穹”。“沉穹”仙劍通體呈土黃色,長四尺二,寬半尺,是把體型偏大的仙劍。此仙劍雖比不得那是傳世的神器名劍,但比起師門的製式仙劍“辟邪”,卻又好上太多太多。
望著身前這一把相對熟悉的仙劍,林晚風鼻頭微酸,他強自忍住,抬頭望去,看到一根榮光柱上的大師兄沈重,遠遠地對著他點了點頭。
林晚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腳踩到了“沉穹”仙劍上。
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看著又顯得頗為怯怯的傾城,道:“你知道我叫林晚風?”
那邊沈重手捏法訣,“沉穹”衝天而起,飛向了一根榮光柱。大風呼嘯不停,刮臉生疼,林晚風也並未聽清傾城後麵說的是什麼。
沈穹控製著仙劍穩穩停下,待林晚風站上榮光柱後,方才收回了“沉穹”仙劍。
第四十二根榮光柱上,林晚風淡漠地掃了一眼下方,看著密密人頭和重重身影,忽然感覺,下方人數雖多,但卻大多都是螻蟻,或許他們都會一生庸碌地活著,當他們年邁回首往事,卻發現一生之中沒有一件令他們各自感到自豪的事,這樣的活著,又是何其可悲,何其可卑!
似乎想通了,他挺直了身體,站在榮光柱上負手而立,淡淡笑著。小小年紀,竟有種“看遍眾生皆平凡”的超凡氣質。
從葉婉柔師姐登台後對他的望眼時的甘甜,到隨後因傾城一句話的酸澀,再到經曆心中所愛的無心之笑時的心痛,最後到如今的平靜,他的心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經曆了一次洗滌。
他已經不再是一年之前的那個少年!
“鶴——”
長嘴赤頂仙鶴長鳴飛來,圍著他翩然舞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