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全是紅色的:紅色的天,紅色的地,紅色的雪……這些赤紅的顏色,令心神極為煩燥,忍不住想仰天長嘯。
那一道瘦弱的身影,紅著雙眼,靜靜的仰望著穹穹,他的神情,隱隱有幾分掙紮,時而一片亙靜如水,時而猙獰如魔,時而哀傷如秋,時而又苦愁如邪。某一刻,他似乎癲狂了,在雪地狂舞,似乎他身邊有無窮盡的妖魔,他正追逐著那些妖魔而瘋狂的斬殺。
癲狂中,他的發散了下來,淩亂的披在肩上,散在顏上,令他看去淒厲如鬼。
也不知道他在雪地中瘋了多久,似乎斬得累了,他成大字型躺在雪地上,紅著眼看著天穹上那些“妖魔”對著他嘲笑。
一個蒙著麵的黑衣人靜靜的來到他身側,望著這一個似乎筋疲力盡而躺在雪地上的少年。
黑衣人的雙瞳裏放射出一圈圈的青色光圈,探察著少年的身體,片刻後,他歡欣一笑,道:“本以為你也是一代天驕,將來可以成為和‘太玄雙驕’一般的人物,隻可惜,你受了如此重的道傷,你的仙路從此而斷,枉聖天子還視你為潛在對手。也罷,你既然已經泯然於此,我便送你一程,也早早了卻這入魔的痛苦。”
說著,黑衣人右手一轉,手中出現了一本古書,古書翻動,湧起陣陣青華,隻不過在流轉的青華之間,有一縷縷的黑氣在纏繞。
就在這時,大地似乎顫動了一下,濺起了無數的風雪。
黑衣人揚起了書卷,將身前風雪一掃而空,這時,一道震天的獸吼衝他而來,他身形不穩,被這獸吼之聲驚得連連後退,待穩住身體時,看到少年的身前已然多了一個巨獸,這個凶獸身體奇大,身體似一座小山。這個凶獸長著虎一般的身軀,身軀暗紅,軀幹上長滿了深藍色的長毛,每一道長毛皆有一丈之長,長毛毛身為深藍色,隻有連著虎軀的那一點為紫色。長長的藍色毛發有一部分在風中飄搖,有一部分順著虎軀垂落,掩著暗紅色的粗壯四肢。凶獸的四肢像極象腿,腿底長著虎爪,爪子的甲殼亦呈暗紅色,極是堅硬鋒利,上麵閃著幽冷的光芒。
此獸,正是追逐了他一年之久的凶獸檮杌。
檮杌瞪著大眼,緊緊的盯著黑衣人,它作低伏虎撲狀,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撲出去撲殺獵物,他的口中,還傳出低沉的獸吼之聲,沉悶如同暮暮遲遲的巨鼓。
“孽畜。”黑衣人惱怒的叫罵了一聲,自從在臨墓鎮外襲殺林晚風未果,便一直被凶獸給追殺,這一追,便是一年多的時間,從不曾間斷,這一年的時間裏,他用盡了方法,使終未曾將凶獸給擺脫掉,無論是在身上撒下香味,還是跳入河中洗盡氣味,這頭凶獸終是能跟上他,這令他盡是惱怒萬分。想最先逃亡的時候,他也受了傷,心想著一邊逃亡一邊恢複傷勢,等傷勢一好,依他仙王之力,定能將凶獸給擊殺。但是等他傷勢好了,才發現凶獸的修為也提升了起來,在修為上竟然還能壓他一頭,也不知道這個畜牲吃了什麼仙靈神粹。
今日,凶獸跟到此處,再想要誅殺林晚風,已然是不可能了,想到此,黑衣人長嘯一聲,身體幾個起落,便已經消失在雪地中。
這一次,凶獸檮杌沒有再去追殺黑衣人,而是轉身俯視著躺在雪中的少年,它一邊看著一邊發出低沉的吼聲,還伸出的舌頭在少年的臉上舔了舔。
又過了不久,兔精眯著眼抱著一根大紅蘿卜,一臉的幸福之色的出現了。它看到躺在雪地中的少年,驚叫了一聲,將手中大紅蘿卜一扔,急匆匆的跳了過來,著急檢察著少年的身體,片刻後,它一臉頹然,原本直直豎起的一對長耳,也無力的垂搭下來。
檮杌對著少年噴了兩口氣,見少年紅著眼看著它,它又低沉的吼了一聲,但是少年的雙眸沒有絲毫的改變,仍舊是紅著眼,神情一片冰冷。
“吼~~”
凶獸檮杌仰天怒吼了一聲,似乎要發泄出心中的憤怒。
漫天的風雪,因為凶獸檮杌的怒吼而飄蕩了開去,方圓三丈方圓竟沒有一絲風雪襲擊。
“嗚嗚~~”兔精指了指林晚風,伊呀獸語了一番。也不知道它說了什麼,凶獸檮杌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然後大口一張,一口咬在少年的衣領上,將少年叨了起來,接著一步一步走入了漫天的風雪裏。
兔精屁顛屁顛的跟在凶獸檮杌的身後,走了幾步,它似乎想起了什麼,向身後張望過去,看見躺在漫地銀白中的那一根紅蘿卜,然後飛快的跳了過去,撿了起來抱在懷中,一臉的幸福的陶醉。對於兔精如此的“不爭氣”,凶獸打了一個響鼻,一副不屑模樣,紅蘿卜有什麼好的,改明兒哥給你找一個大籮筐。
對於凶獸檮杌的不屑,兔精並沒有什麼表示,怡然自樂的抱著紅蘿卜,跟在了凶獸的身後,然後走入了漫天的風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