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氣勢很卑微，將心提起來小心問道：“和誰相比我算不得清秀，和雲溪姑姑相比嗎？”
二人皆低頭看她，雲溪姑姑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她突然間醒悟到自己真真兒是腦袋被驢踢了，竟問出這樣傻的問題，在場的女子隻有雲溪姑姑，難道還能和紫茗姐姐比不成？自己當真不僅是樣貌不濟，連腦筋也不夠用了，難怪雲溪姑姑的眼神裏很快地閃過了一種憐憫之情。
不過，看他二人這麼久都不說話，沉默看著彼此，她長得真的這麼讓人難以啟齒麼？
稍後，星翼咳嗽了一聲，穩穩道：“我們二人不是這個意思。”
小棋心下稍定，師父定然是想說，每個人的長相都各有千秋，她並不比雲溪姑姑長得難看很多雲雲。雖然知道師父說的不是真心話，不過還好，師父還是在乎她脆弱的小心靈的，她仰起頭，待著期盼的眼神，調整好最可愛的笑容，靜靜聽著星翼接下來的話。
星翼的目光卻不自主地別開了：“我二人的意思是——和我們兩個相比，你都算不得清秀。”
啪，心又碎了。
其實星翼說完這句話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小棋每每想起星翼的這句話，依然覺得很受傷。
將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和一個年近三十的成年男子放在一起比誰更清秀些，哪怕這位男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哪怕他玉樹臨風、溫柔體貼，但這實在是——折辱了些。
而讓她覺得最折辱的地方，恰恰是她覺得這句話不是折辱了她，而是折辱了她那絲毫不娘娘腔的師父。
就在七、八年前，他還笑傲沙場，指點刀兵，談笑間，便能決定一場決定萬千人性命的戰爭的勝負，何等暢快淋漓，豪情千裏。眼下竟跟一個街頭撿回來的小姑娘比起了容貌？
所以師父說完這句話，小棋權當自己剛才的問題沒有問出口過，再也沒有接一句話，隻想讓這個話題快些過去。
好在接下來和雲溪姑姑一起共進的午餐非常順利，雲溪姑姑非常體貼地再沒有將這個讓小棋尷尬的話題繼續下去。尤其是當菜肴擺上桌子的時候，小棋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剛才的窘境了。
桌上的好些菜肴她曾遠遠地站在酒樓的外麵流著口水看到過，甚至做夢的時候都夢到過這些菜的口味，可是真正將它們放入嘴裏的時候，她還是被那奇妙的口感和引人入勝的香味徹底地征服了。剛剛塞進嘴裏的嫩雞還沒有咽下去，她的目光又盯向了剛剛擺上桌的紅燒蹄膀。
星翼看著她如狼似虎的吃相和犀利的搜尋食物的眼神，不禁微笑道：“慢些，若不夠了，我叫廚房再做些來帶回去給你晚上吃。”說罷又夾了一塊紅燒蹄膀放到了她的碗裏。
坐在對麵的雲溪目瞪口呆地看著小棋小山一般高的食物，又看了看星翼嘴角的溫柔，忙道：“哥哥，悠著些，再吃下去，她怕是要撐著了。”頓了頓，又歎道：“先前我竟不知道你對待孩子是這麼好的，若是你已成親，想來孩子也不小了。”
星翼眼神黯了黯，沒說什麼。
雲溪見他的表情，不免有些著急，勸道：“哥哥，晴姐姐已然走了這麼多年，你何苦——”
星翼打斷她道：“雲兒，並非完全是你想的那樣，莫再多說了。”
雲溪心裏著急，當著小棋又不好繼續說什麼，隻得將話憋在心裏，眼眶已有些發紅。
星翼說罷，轉頭瞥見小棋，隻見她眼睛溜溜地打轉，睜大了好奇地看著他們，臉上的神情充滿了好奇，仿佛恨不得將耳朵豎起來聽師父和姑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