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兒雖然背著身,但身後眾人言語都聽在耳中,先前聽的樂文謙說什麼談論商業發展著實疑惑,現今那些稅銀被卷走,此時已然火燒了眉毛,樂公子談什麼商業發展?這些是商會的事情,何須管理?而且為何現這等關鍵時刻去管?此時聽到這裏這才明白樂公子給這些商戶畫了好大一個餅。不由輕輕一啐,臉上有些潮紅,好個能言善辯的書生,真是騙死人不償命。口中這般說著,雙眸不由自主的朝著樂文謙瞧去,眼神中充滿歡喜。
“樂公子,整治潑皮,為我們商戶提供一個穩妥的經商環境乃是官府固有的職責吧?”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來了!樂文謙暗道一聲。如果剛才那些話就能夠將這些商人忽悠了,那樂文謙未免太自大了,瞥了那人一眼,赫然是四大行掌櫃之一,之前見過麵的崔管事站在那人身後,正是布行的崔掌櫃。
樂文謙微微一笑:“不錯。”
“既然是官府職責,為何需要我等解囊?剛才樂公子也說了,北方戰亂,朝廷稅收依仗江南,我等所繳納稅收已然是北地數倍,現今官府職責又需要我等納銀,太說不過去了吧。”
“崔掌櫃,話不是這樣說的。現今北方逆賊作亂,國家麵臨外患內憂,我大明百姓為了我大明朝廷,便是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辭,國破家如何得存?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稅收依仗江南,難道這江南僅僅我江寧一鎮?其他南方城鎮可未見因為稅賦增收而明言抱怨之人,莫不是崔掌櫃對朝廷征收賦稅有所不滿?”樂文謙瞥了崔掌櫃一眼冷聲道。
此話一出,崔掌櫃臉色不由一變。其餘商戶亦是麵色一變,這等名頭可是誰都擔不起的,嚴厲點告你一個不滿朝廷都是輕的。
“老夫隻是是說賦稅是過去幾倍,可沒有埋怨!”崔掌櫃連忙叫了起來,口中氣息粗了許多:“樂公子,老夫隻是不滿官府職責強加於我等身上,為國為民出力之事老夫可從來沒有逃避過。”崔掌櫃說罷,抓起桌麵上的酒壺,給杯中蓄酒,連飲了數杯,麵色頓時漲紅起來。
樂文謙鄙夷一笑,那崔管事是個什麼樣的人,便可見崔掌櫃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剛才四大管事在四個掌櫃耳旁細語時,其他幾人麵色相對淡然,唯獨這崔管事一臉陰狠,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如此上梁也不見的如何,對於這等人樂文謙用不著客氣:“說得好,崔掌櫃自言對為國為民之事從不逃避,看來並非那不滿朝廷,目無朝綱的逆臣賊子,現今江寧縣正需要崔掌櫃這樣愛國愛民的忠義之士出力,不知崔掌櫃願出銀多少?”
崔掌櫃麵色難看之極,這完全是威脅了,若是不肯出銀子,隻怕便要背上一個不滿朝廷的大不敬之罪了。雙目怒視著樂文謙,想到剛才侄兒說的話語,心頭更是羞惱。
“看來崔管事愛國愛民之心頗重,正在計算自己的身家,且讓他算一算,當然若是肯將全部家當都捐獻出來那是最好。”樂文謙笑著說了一句。
夜鶯兒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但隨即掩住嘴巴,好個狠心的人啊,這是要將狠狠敲崔管事一筆啊!
夜鶯兒覺得好笑,但是其他商戶可不覺得好笑,甚至覺得可怖。崔掌櫃精明一世,一時不察,一句話沒有說對便被樂公子拿住要挾,甚至要奪了崔掌櫃全部的家當,好狠辣的手段!眾人看向樂文謙的眼神不由的有些敬畏起來,剛才的熱烈氣息倏忽間消散無蹤。
樂文謙豈能感覺不到氣氛的變化?微微一笑,那看穿人內心的笑容再次展現,眼角的皺眉襯托出眼神的滄桑:“剛才和崔掌櫃開個玩笑,豈能讓崔掌櫃將全部身家捐了,崔掌櫃一心為朝廷,朝廷又豈能負你?崔掌櫃隻要大力支持便是。”
說到這裏,樂文謙麵色一正:“言歸正傳。樂某尋眾人前來確實是為了江寧的發展,也是為了眾人的生意。樂某剛才已經說了,經商首重環境,現今江寧的環境並不算好,官銀尚且敢劫走,莫說眾位商戶的銀兩?”
“樂公子,那些潑皮著實可恨,不過不是已經被樂公子趕走了嗎?”一個商戶小聲說了句。其餘眾人聽到此話紛紛附和。
剛才樂文謙一席話,尤其是敲打崔掌櫃的手段讓眾商戶生出一絲懼意。但商人最重利,讓他們將銀子白白的拿出來給樂文謙著實肉痛,隻得小心的尋求著樂文謙話語中的漏洞,極力的保存自家的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