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

有一回,一輛大篷車載著一群耍藝人

來到村子裏。

我們捧腹大笑——

為滑稽的小醜、馴獸師和他的狗熊

而一個赤膊漢子,讓我們提心吊膽

他將鉛球吞到肚子裏,又大汗淋漓

直到魔術師上場,從空箱子裏

變出蟒蛇和女郎,我們才輕鬆又亢奮

如果你見過一個豔舞女郎和纏繞的蟒蛇接吻

你就知道什麼叫色情和挑逗……

那是一群多麼樂天的人,像生活的大雜燴

我嗅到他們身上混合的尿臊、汗餿與熱情

那是屬於鹽的、流浪的、草莽的氣味。

天不亮,大篷車就走了

他們從哪裏來,又去了哪裏?

許多年後,在馬爾克斯的書中

一群吉普賽人的出現,我才再次

和我少年的性、事物的神秘和生命

歡樂的體驗意外相逢。

(原載2015年2月號《詩刊·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