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多納警官說:“我想把時間表列得更清楚些。道格拉斯離開加州已經六年了,你是在他離開的第二年到英國來的。是嗎?”

“是的。”

“他再婚有五年了。你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結婚了嗎?”

“我是在他結婚前一個月來到倫敦的。我有幸當了他的伴郎。”

“他們結婚前你就認識道格拉斯太太了嗎?”

“不,不認識,我回英國時,已經離開英國整整有十年時間。”

“他們結婚後,你和她經常見麵吧?”

巴克十分嚴肅地瞥了一眼麥多納:“是的,我們常常見麵。因為你去拜訪一個朋友,不可能不與你朋友的太太見麵。如果你認為這裏頭有什麼……”

“巴克先生,你別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例行公事,我有責任查問與案件有關的所有事情,如果有些地方冒犯了你,還請你原諒。”

巴克已經開始生氣了:“你有些問題問得太不禮貌了。”

“為了你和大家的清白,警方需要掌握所有的情況。再冒昧地問一下,你和道格拉斯太太的友情,道格拉斯完全讚成嗎?”

巴克的臉色變得鐵青了,一雙大手也痙攣似地緊握在一起。他大聲喊道:“你無權問這個問題,這和案子沒一點關係!”

“我一定要弄清這個問題。”

“那麼,我拒絕回答。”

“你可以不回答,但你得明白,你實際上已經回答了,如果你沒做什麼虧心事的話,你是不會拒絕回答的。”

巴克緊繃著臉,眉頭緊皺,沉思了起來。

終於他的臉色好了一些了:“嗯,我知道,不管怎麼說,你們畢竟是在執行公務,我無權不配合你們。我隻想懇求你們,別再讓這事去煩擾道格拉斯太太了,她現在已經夠難受的了,跟你們實說吧,慘遭不幸的道格拉斯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喜歡吃醋。他對我非常好,我們就像親兄弟一樣,他也很愛他的太太,他希望我經常在他身邊,經常派人把我叫到城堡來。但隻要我和他太太在一起交談,或者發現我和他太太有點接近的時候,他就會醋勁大發,鬧脾氣,說難聽的話。我曾多次為這些發誓再不到他的城堡去了。但事後,他總是寫信向我道歉,我也隻好不去計較。不過,請你們一定要相信,道格拉斯太太是天底下最忠誠於丈夫的妻子,而我,是天底下對朋友最仗義的人。”

巴克的這番話說得感人肺腑,但麥多納警官絲毫不為所動,窮追不舍地問道:“你知道死者的結婚戒指被凶手取走了吧?”

“好像是吧。”巴克沒好氣地說。

“‘好像是’,哼,你明明知道這是事實,為什麼還要說‘好像是’?”

巴克被這一問問得有些心慌了,過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說:“我說‘好像是’,意思是,戒指有可能是他自己取下來的。”

“不管是誰取走的,反正事實是戒指不見了,誰都會由此想到這麼一個問題:這個案子會不會和他的婚姻有什麼關係呢?”

巴克聳了聳厚實的肩膀說:“別人怎麼想我管不著,但你如果認為這個案子和道格拉斯太太的人品有關,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好了,我的話完了。”看得出,巴克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去控製自己的感情,否則他會氣爆去的。

“我想,現在我也沒什麼要問你的了。”麥多納冷冷地說。

“還想請教你一個小問題,”福爾摩斯說,“你走進房間時,是不是隻有這支蠟燭在桌上點著?”

“是的。”

“你是借著燭光看到這可怕的現場的?”

“嗯。”

“你馬上就拉響了警鈴嗎?”

“是的。”

“他們很快就趕來了嗎?”

“是的,大概一分鍾吧,他們就趕到了。”

“可當他們趕到時,看到的是亮著的油燈,而蠟燭已經熄滅了。我覺得這裏頭有些問題。”

巴克又猶豫了一會才說:“福爾摩斯先生,這裏頭會有什麼問題呢?燭光比較暗,我首先想到的是讓房子更亮一些,而油燈正好就在桌上,所以我就把燈點上了。”

“蠟燭是你吹滅的嗎?”

“是的。”

福爾摩斯沒再問下去了,巴克很鎮定地掃了我們一眼轉身走了出去。我覺得,他對我們有些不滿。

麥多納警官寫了張便條讓人送給道格拉斯夫人,說他想到臥室去看望她。可她回複說,她要在餐室中會見我們。過了一會兒,她來了。她三十歲上下,身材苗條,容貌秀美,神情極為沉著冷靜。我原以為她肯定悲痛欲絕,憔悴不堪,誰知卻完全不是這樣。她麵色雖然跟其他受驚嚇的人一樣的蒼白,但她的舉止卻鎮靜自若。她按在桌上的纖纖手指,看不出有半點顫抖。她那雙眼睛雖然有些悲傷,但更多的卻是哀怨,她略帶懷疑地看了我們一眼後,突然問道:“你們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天哪!為什麼她問話的語氣充滿恐懼而不是祈盼呢?”我暗想,“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道格拉斯太太,你放心好了,我們已經采取了很多措施,絕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麥多納警官說。

“別擔心開支問題。”她麵無表情,口氣平和地說,“我希望你們全力以赴。”

“或許你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破案線索。”

“真的嗎?說吧,我能做些什麼?”

“巴克先生說你實際上並沒進入現場,是嗎?”

“是的,巴克堅持讓我回到樓上的臥室去。”

“你一聽到槍聲就往樓下跑,是嗎?”

“是的,我穿上睡衣就往樓下跑。”

“從聽到槍聲,到巴克先生在樓下阻攔你,中間隔了多長時間呢?”

“大概有兩分鍾吧,在那種時刻誰都沒想到去計算時間。巴克先生懇求我別進去,他說我進去了也無濟於事。後來,我就在艾倫太太的攙扶下上樓了。我真像是做了一場惡夢。”

“你能否大概估計一下,你在你丈夫下樓後多久聽到的槍聲?”

“這點我說不清楚,因為他是從更衣室出去後下樓的,我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下去的。他老擔心失火,每晚都要在城堡裏巡視一圈,我知道,他惟一害怕的就是火災。”

“道格拉斯夫人,我正想談談這方麵的問題。你是在英國和你丈夫認識的,對嗎?”

“對,我們結婚有五年了。”

“你聽他講過在美國有什麼東西在威脅他的事嗎?”

格拉斯太太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後說:“在這方麵雖然他什麼也沒跟我說,但我總感覺有某種危險時刻威脅著他。順便說一句,我們夫妻倆一向很恩愛,彼此推心置腹。他不跟我說這事,是不想連累我,怕我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