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股市雖然冷清，但幾家證券公司門口卻人潮攢動，那是一批對股市抱有興趣，但還不敢貿然嚐試的上海人。其中尤以人民廣場旁邊廣東路的“萬國證券營業部”門口最為熱鬧。
一幫對股市感興趣的上海人隔三差五聚在這裏，形成一個稍有規模的股市沙龍，他們七嘴八舌似懂非懂，聽的人也似懂非懂。
每天收盤後萬國證券的營業員“小董”將一塊寫著今日個股收盤價的黑板掛到窗口，牌子一掛出來，人群嘩一下湧過去，場麵猶如爭食的雀一般即刻嘰嘰喳喳起來。
“又漲停了！”
“又漲停了！”
“我說的吧今天漲停，明天也漲停，天天漲停。”
流浪狗阿毛也湊過去瞧，跟著常友柏來這“黃萬國”（黃埔區萬國證券）十幾次，還真他媽看這黑板上天天漲停。雖然每天的漲幅也就1%，可一天天加起來也有個15%了吧。
“股民們”嘴裏吼著漲停，可實際上賺不到錢。因為那是“有行無市”的空漲，成交量極少。報紙上也說了唯一的大盤股流通盤也才五千萬，小的就一兩百萬。
“阿隆啊，根本用不著擔心現在這情況。”常友柏兩手一攤輕鬆的說，“現在上海灘有油有柴，就差一把火了。你瞧瞧黃萬國門口那麼多股民就是油，交易所的股票和要上市的新股就是柴，隻要政策一放開，火一來嘩的一下，燒了整個上海灘。到時候啊阿隆，數錢數到燙死你，哈哈哈。”
汪汪汪，阿毛為主人一流的“畫大餅”技術叫好。
“走，我帶你去開個股票賬戶。”
他們走進黃萬國證券營業部，裏頭股民不少，三五結對的哇哩哇啦聊天，地上滿是煙頭。阿毛在他們褲襠裏竄，常友柏衝裏麵吼道：
“小董呢？把小董喊出來，我帶了個大戶來開戶頭了。”
旁邊馬上有人問：“友柏，什麼大戶啦？”
“我從小的拆褲兄弟，北京來的，來讓開！讓開！你們又不買，整天哄在這裏瞎起什麼勁，讓開讓開。阿斌死遠點，身上一股帶魚味。”
喬任隆彰顯出常混地頭的氣勢開出一條路，萬國證券的小董來幫阿隆開立股票賬戶。
“小董啊我跟你們管總經理的關係你是知道的哦。”常友柏又吹上了，“想當年八十年代我跟你們管總一塊南下到農村收國庫券，鄉下人那國庫券啊都是五塊十塊的小票，娘額比，去一趟拉回來六七個蛇皮袋，上了火車蛇皮袋不能離開視線，都是錢啊！就坐在屁股下麵，一路十幾個小時火車坐回上海，坐的親娘都不認識了。”
小董笑笑，敷衍應承“是是”。
“所以啊我跟你們管總是有革命感情的，跟外麵那幫不三不四的人可不一樣。”
旁邊抽煙的立馬不爽，“哎友柏，說誰不三不四啊。”
“沒說你，說外頭，證券公司外頭！”
“好了這位……喬任隆先生，請收好你的股票賬戶。”
小董送上一張紙卡賬戶，友柏湊過去瞧，突然叫起來：“啊喲不得了哩，阿隆啊你這號碼好的，A100018888，要死咧要死咧，你要賺大錢咧。”
阿隆哥皺下眉，這也才注意到自己的股票賬戶號還真是A100018888。
“好號碼要發了，要發了。”周圍人也議論紛紛，“不像我是14114，娘額搓比，就沒賺過一分錢。”
“阿隆快先買支股票，今天運氣那麼好。”
“買哪一支啊，我又不懂。”
“用不著懂的哪支都賺錢。小董啊昨天收盤價的那塊板哩？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