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車”李快也湊過來,“喲海龍,來啦。”
“李哥。”
“你好兄弟高嶽,嶽子也上船哩,你知不知道?”
“嶽子也來啦?他不是在西提化工區上班嗎?”
“前陣子被辭了,正愁沒飯折呢,聽說咱要出遠海,就來混口飯吃。”
“他人呢?”
“在下麵躺著呢。”
山青青剛要下去瞧兄弟,船長曾南豐來了,大副,大車,趕忙上去問船長是啥情況。
大家夥都到了,啥時候出發?這魚群可不等人。
曾南豐一臉愁容和嚴肅,年過六十的他臉上布滿刀刻似的皺紋,那雙手粗的跟石頭一樣。
“今天發不了船了,明天也不行。”
曾南豐的話聽來格外刺耳,一貫不爽他的山青青第一個反駁,“憑啥發不了船?這耽誤一天要耽誤掉多少東西?”
“小龍,你別給我在這又吼又叫的啊,你曉得這海裏是啥東西嗎?”
“不就是草嘛,有啥大不了的,船一開不把它攪個稀巴爛。”
“草?我看你腦子裏都是草吧。那是滸苔。”
“虎苔?我還豹苔咧。”
曾南豐不理山青青的調侃,接著說,“我剛跟省裏通了電話,這滸苔從黃海中部朝咱整個山東沿海一帶爆發,規模非常大,專家估計至少有五萬噸。”
五萬噸滸苔是什麼概念沒人清楚,但曉得的是動物園大象的體重一般為5到6噸,那就等於有一萬頭大象在沿海地帶圍困漁船。
一萬頭大象,天啊,不禁倒吸口寒氣。
“等兩天,等兩天再出海也是為了安全,上頭已經組織打撈船來清理了,到時候大家也去幫忙。”
在海上船長有著絕對的權威,既然船長都這麼說了,手下的人都會聽命,山青青到船艙下去找好兄弟高嶽。
在狹窄而灰暗的艙床上,高嶽正光著上半身,玩一台掌中遊戲機GAMEBOY,見了山青青兩人互相捶一陣,又互相“掏鳥”。這是他們好兄弟間的打招呼方式。
而後他們一塊點上煙,趕著艙裏的蒼蠅,高嶽問:“這他嗎外邊啥味兒啊?那麼難聞,腥的刺鼻子。”
山青青說:“曾南豐說是啥‘滸苔’,滸苔爆發了,俺也搞不懂。”
“去他嗎的滸苔。”
“哎嶽子,你在化工廠好好的,咋就不幹了呢?”
“唉別提這碼子事了,草他們全家祖宗,老子被炒了。”
“咋被炒了?”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平時偷懶啥的,廠裏看不下去才開了我,可後來我聽老廠工說,他嗎的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咋了?”
“俺們園區每隔幾個月就要大搞職業病防治工作,講好聽點是幫你體檢,檢查你的肺有沒有陰影,血液是不是缽超標,肝功能正不正常,一大堆東西。”
“幫你們體檢不是很好嗎?”
“好個屁,檢查報告咱們從來就沒見過,醫院直接送到廠裏,然後廠裏按著這報告開除人,當然不會明白跟你講是因為你哪哪哪不好開除你,會找你其他茬子開除你。可實際上他們是怕你以後身上有毛病了跟廠子鬧,先把你開除了,免得以後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