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不像改革開放初期那些追夢的年輕人,她是改革開放進入第二個十年後才出現的“新追夢人”。
他們追的夢與八十年代那批人截然不同,他們大多是獨生子女,受惠於改革開放後物質生活的飛躍,但也同時有著孤獨與對社會缺乏責任感的缺點。
淩晨三點已經回過一次家的鬱星來船山街接林娜,林娜身上飄著酒味,可她喝不醉。
兩人努力的讓生活和夢想延續,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又細又長。
鬱星拎著個泡沫盒子,雖沒打開可已經聞到幹鍋雞和蔥油粑粑的味道。他們從船山街到長湖廣場,坐在夜深人靜的廣場花園一塊吃幹鍋雞。
林娜從皮包裏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98年馬斯蒂尼紅葡萄酒,鬱星驚訝的看著她。
“你看什麼,別人送我的,又不是偷的。”
“誰送的?”
“一個新加坡華裔,在邵春做物流的,一有空就會來聽我唱歌,還說我的歌給了它很大安慰。”
“好矯情的話。”
“它真就是這麼說的,你,唱,歌,給,我,很,大,安,慰。”林娜一字一字的吐出來,見鬱星有點不開心,撅撅嘴補充一句,“她是個女人。”
“那這酒是她專門送你的?”
“是啊,這瓶在店裏要賣一千二哩,你嚐嚐?”
鬱星舉起瓶子倒上一口,漱口似的在嘴裏晃晃,“就是紅酒嘛。”
他又拿塊幹鍋雞送到嘴裏。
“是啊紅酒,紅酒配幹鍋雞。”
林娜將雞骨頭扔到地上,養的狗迅速消滅。
“今天唱到多少錢?”
“今天?唔…二十五。”
“二十五?哼,以後這麼點錢你就說‘沒多少’啊,二十五塊還好意思說。”
“我要是說了‘沒多少’你又會問‘沒多少是多少’?”
鬱星模仿著林娜的口吻,林娜笑起來看著他的臉。
“你,吃幹鍋雞的樣子還滿帥的。”
“吃什麼不帥?”
“臭屁。哎下個月就報名了,緊不緊張?”
“我不緊張,有什麼好緊張的,中央電視台我也上過。”
“你是上了,可被剪了,電視上一秒都沒放。”
“嗯。”
談起過去的失敗鬱星沉悶的揉揉眼角,見狀林娜立刻換了種語氣說:
“其實也不怪你,央視請的那些評委不是過氣歌手,就是什麼教授音樂家,他們根本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喜歡什麼,愛聽什麼,假如周傑倫上那節目,剛一開口唱‘想哭,來試探自己麻痹了沒’下麵的評委馬上就會讓他滾。‘什麼東西,字也咬不清楚,唱什麼歌!回去先把說話練好!’就是這種評委嘛,所以你被淘汰也是正常的。”
林娜將塊腿上的雞肉塞到男友嘴裏,“反過來說你如果不被淘汰就表示你是平庸的歌手咯,那我也就不會喜歡你了。”
“這事早過去了,我也早不在乎了。剛剛我是被幹鍋雞辣的講不出話。”
“省省吧你,我還不知道你,其實你經不住打擊的,失敗一次會記好久。”
“真沒事了,你瞧。”鬱星抓起紅酒瓶當話筒放在嘴邊,“拿起話筒,就是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