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餓了。”杜南島說著蓋上琴蓋，“晚飯吃了嗎？”
“沒有，中午吃的。”
“為什麼不吃晚飯？”
不吃晚飯關你什麼事？
“AMI說我該再瘦點，這樣在舞台上會更漂亮，效果也更好，所以就不吃晚飯了。”
“難怪舌苔有點發白，手也那麼冷，高音唱不上去，又空又飄。”
杜南島走出錄音室，林娜追上去問：“這都跟不吃飯有關係？”
“關係大了，你還是發過專輯的歌手？這麼基礎的道理都不知道？”
原來杜南島剛才是在看舌苔，測手溫啊。
杜醫生你好，誤會你了，杜醫生。
“吃飽了再唱吧，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去做。”
林娜又坐回到硬沙發上，倉鼠仍在跑轉輪，隻不過這回跑的是傑尼。
杜南島在半開放式廚房煎了雞蛋和火腿，又在麵包機上烤了麵包，切兩個番茄用勺子塗上濃厚的三文魚醬，最後將麵包切成三明治狀端到沙發前的鐵製茶幾。
“吃這個吧，沒工夫做別的，這最快了。”
林娜拿起一份吃起來，又接過一杯氣泡酒，“配這酒一起吃，味道還不錯。”
狗跳上沙發以堅定的眼神告訴他們，也給我來一份。
“紅酒饞了。”杜南島說。
“你又從它臉上瞧出來了？”
“我也養過狗嘛。”杜南島拿了一塊放到地板上，紅酒馬上過去吃起來，哎，還不賴，這三明治比某些超市裏賣的好吃多了。
“我想起來了，我有個好朋友是做社會記者的，家裏有一條和紅酒一模一樣的狗，這狗是和蘇聯紅串的，有蘇聯紅的樣子但沒蘇聯紅的個子，國內還真不多見。”
“蘇聯？蘇聯不是倒閉了嗎？”
“倒閉？”對於林娜的無知杜南島哈哈大笑起來，頭一次見這混蛋這麼開懷大笑的，笑的沒有一點混蛋樣了。
“對對，蘇聯倒閉了，可蘇聯紅還有啊。”
“有什麼好笑的。”林娜喝酒吃三明治，剛才她果然是餓了，現在她臉上的紅暈都泛出來了，再給杜南島看舌苔，也好多了。
兩人上陽台消化、休息了片刻後杜南島點上支煙，對著闃靜的長湖吞吐著。
林娜不可能感覺不到杜南島對她那份隱隱的愛意，那不是單純的想要發生性.關係的獸性，而是更為讓人煩惱的愛意。
杜南島朝夜空彈下煙灰，隨煙灰而下的橘紅色火星，倏忽消失。
林娜直呼杜南島名字，問：“杜南島，最近你最煩的一件事是什麼？”
“你有興趣知道？”
“閑聊嘛，你愛說不說。”
“行，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最近最煩的是樂壇創作有一種去四六音節的趨勢。”
“去四六音節趨勢？”正常人根本聽不懂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在歌曲創作裏盡量避免使用四六音節，去了四六音節可以讓整首歌唱起來更朗朗上口，更平順。”
“那不是很好嗎？朗朗上口有什麼不好的？歌要拗口才行？”
“那就全是口水歌了，你隻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發覺大多數朗朗上口的口水歌都是去了四六音節的，盡量避免使用Fa和La，這樣整首歌就會顯得很沒層次，就是垃圾。”
原來如此，杜南島是在擔心落魄的華語樂壇成為口水歌的重災區啊，偉大偉大。
“口水歌也沒什麼不好的，活的這麼累了聽口水歌輕鬆輕鬆，沒人希望一首歌老是苦大仇深的。”
“你這話要是被我那個記者朋友聽見肯定不樂意，他說在這世道上有兩類犬，一種犬儒，一種犬道。嗯。”
“幸虧他不在哦。”
林娜走進室內準備再挑戰那首《Beautiful》，吃飽了的她果然與之前不同了，高音明顯紮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