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波關了這鬧心的新聞，前麵的收費口似乎車輛開始積壓擁堵了，車最終停下天逐漸暗下來，才放晴半天的好心情又紛紛揚揚的飄下雪來。
夜裏雪更大了，數百輛車積壓在高速路上，綿延望不到頭，偶爾有警車從應急車道駛過，閃爍的警燈招來一陣埋怨。
昏昏沉沉的睡去，又昏昏沉沉的醒來，高速公路仍處於封閉狀態，後麵積壓的車輛不知多少公裏。
司機們焦急的聽廣播、問警察，互相傳播小道消息。可其實用不著這麼多廢話，睜開眼看看外麵的天就行。
雪不歇，高速路不會開。若開了，下一站，西天極樂。
下午，當你瞧見人民解放軍的野戰炊事車開過來的時候，你的心情是五味雜陳的。解放軍自是為人民著想，用野戰炊事車為人民煮上熱氣騰騰的稀飯和饅頭，但這同時也說明了這路一時半會兒通不了。
幾位二十歲上下的小戰士奔波在被困的高速車流間，他敲敲曹清波的窗，遞上稀飯和饅頭，曹清波將饅頭浸在稀飯裏稀裏嘩啦的吃著。隻聽後麵的王翔問解放軍，“有沒有方便麵。”
“你想吃方便麵啊？”小戰士問。
“嗯。”
“那我給你請示班長，有的話我給你送來啊，這稀飯小朋友你先吃著。”
曹清波想斥責王翔，可轉而作罷。
沒想到不久後小戰士還真捧了碗康師傅來，王翔接過來就吃，隻聽曹清波說：“怎麼著，你是不曉得說謝謝哦？豬吃東西也要哼哼兩聲，人家為你跑前跑後你連個屁都不放？”
“沒事沒事，小娃娃嘛。”小戰士倒豁達。
“謝謝。”王翔嘟起油乎乎的嘴說。
曹清波想到第一次在趙家棚子見到王翔，也給他吃的方便麵，而今同樣一碗方便麵在手，他覺得這孩子已經開始變得不同了。
吃飽了司機和乘客的情緒逐漸穩定，入夜後不時有警察騎著警用摩托巡邏，遠處大型機具開赴電塔倒塌現場進行緊急搶修，大家都臉貼著窗瞧著搶修方向，影影綽綽的隻見燈光閃爍，鋼鐵發出刺耳的扭曲聲。
“哎你們想不想聽故事？”曹清波轉過去趴在椅背上問。
王翔眨兩下大眼睛，野子折著手上的餐巾紙。
“野子想不想聽？”他問。
折紙巾的手停了，野子點點頭。
於是曹清波說，“97年的時候在深圳有家餐館，是專門賣猴子的，參觀喉頭有棟小樓裏關了幾十隻猴子，每次有客人來點菜，廚子就會到小樓裏去抓猴子，那些個猴子可精啊，每次廚子進來它們就上竄下跳，咿呀亂叫，知道被抓出去的話就會被殺，被吃。所以廚子隻要一靠近小樓，它們就會拚命往後躲。”
“有一天廚子發現了在這幾十隻猴子裏麵有一隻猴子特別精明，它不光躲的最遠最快，還會把其他猴子往前麵推。”
“再到後來啊這隻猴子更加更加精明了，它不光把其他猴子往前推，還會有兩隻爪子指著其他猴子。好像在說，吃它，吃它，吃它，別吃我。”
在安靜的車內講這故事有些恐怖，王翔往後縮著身子，將一旁的野子往前推。
曹清波皺了下眉繼續說，“後來，猴子被吃的越來越少，一棟小樓裏隻剩下那隻最精明的猴子了，這天廚子像往常一樣走進來，那隻猴子往後縮往後躲，可沒其他猴子再讓他往前推了，你們曉得這時候那隻精明的猴子做了什麼嗎？”
王翔嚇的不敢說話，野子冷冷的問一句，“什麼？”
“它跪在地上給那廚子磕頭了。”
……
車內一陣闃靜，曹清波不期望兩個孩子能馬上聽懂這故事講的真正是什麼，但他相信，兩個被吃猴子故事嚇到了的孩子，不會輕易忘了它。它會像“童年陰影”般深刻在他們的腦子裏，將來等他們長大了，再想起這個“陰影”時，或許就能明白其中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