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升越高,陽光照在臉龐上,將季晟棱角分明的五官映得十分清晰,他鼻梁高挺,紅唇白齒,嘴角向上翹起,隱約蘊著一絲笑意。
季晟常年在深山中修煉,極少見人,不受俗塵沾染,相貌極為俊逸清雅,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一兩歲,是個十八九歲的翩翩少年。
他的雙眸漆黑如星,不時閃爍出機警神色。這時抬頭遠望官道上,發現馬匹騾車越來越多,三五成群的漢子急著趕路,車輪的聲音轟轟直響,都朝市集的方向奔去。
季晟定一定神,繼續向前趕路。接近市集的地方人頭攢動,人們趕著套騾子的兩輪木板車,載著一些礦石、稻草、藥材、爐鼎等物品,神色匆忙地朝同一個地方走去。
市集外緣用半人高的木頭柵欄圍起來,柵欄七扭八歪,十分簡陋,騾車走過揚起一片厚厚的塵土。柵欄附近坑窪不平,下雨之後非常泥濘,騾車深陷下去就更加難走。
季晟放眼看去,打量這個不大的市集,從柵欄外走進去之後才發現,地方比他想象中更狹窄。
幾十間土房石屋擠在一起,作為臨時的交易場所,門前空地上擺滿零碎的小攤位,各種打扮的鄉村男女守在攤位前,向來往客人兜售貨物。
他第一次下山,進了熱鬧擁擠的市集,雖然簡陋,但也覺得琳琅滿目,眼睛根本看不過來。
季晟東瞅西望了半天,見到任何東西都感覺稀奇,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彎下腰去仔細翻看貨物,饒有趣味地一個個攤位走過去。
市集上售賣的東西多是修煉用的財貨,他看了幾家貨物,多是品相極差的下等礦石和草藥。這些無用的廢品就算買回去煉丹,成丹率也極低,搞不好還有可能炸爐。
季晟邊看邊搖頭,這裏已是朱雀國境內,北方物產本就貧乏,修煉者想從市集上購買修煉材料,根本不可能。
他直起身子,舉目朝遠方的山巒望去,朱雀國大多山林河流都被君王和豪族子弟掌控著,想弄一塊靈石都不容易。如果要修煉升級,隻能依附有錢有勢的大豪族,替他們做事,成為豢養的武士客卿。
“當啷當啷——”
一陣拉扯鐵鏈的聲音響起,季晟正在出神,被清脆的聲響震醒,連忙轉頭看去,隻聽有人叫喊道:“讓開,讓開,本兵長捉拿押送金鱗國的奸細,你們這些小民,都快點讓路。”
人群出現一陣騷動,隨即立刻散開,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兩隊士兵身穿黑革盔甲,手握長矛大刀,押著三名渾身襤褸的囚犯。
三名囚犯都低垂著腦袋,右側琵琶骨被鐵器打穿,用一根鐵鏈拴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發出“當啷”的響聲。
鐵鏈拉扯到傷口處,流出一道道血痕,滴滴答答落在灰土地上。
圍觀的眾人唏噓不已,隻見他們破爛的衣裳上沾滿殷紅發黑的血跡,嘴唇幹裂發紫,走路搖搖欲墜,顯然已經受傷幾天,體力支撐到了極限。
走在最前麵的囚犯是一個憔悴的中年人,頭發雖然蓬亂,但相貌端正,身形略微發福,走路的時候挺著肚子,有些氣派,倒是一副見過世麵的模樣。
士兵見他走得很慢,揚起一鞭抽打在肩背上,中年人疼得呲牙,嘴裏不停嚷道:“我不是奸細,是來朱雀國探親的,我表姐夫是秘器宗的掌門蓉守誠,你們抓錯人了。”
“啪”地一聲脆響,帶頭的兵長又狠狠抽了他一鞭,罵道:“混賬東西,秘器宗蓉掌門也是你這個奸細混亂攀附的嗎,你們從金鱗國混入朱雀國,身份不明,自稱是玄天宗弟子,又無門無派,可見就是奸細,先抓回去再說。”
中年人強忍鐵鏈拉扯傷口的疼痛,辯解道:“我是玄天宗丹派的記名弟子,來朱雀國真的是探親,隻要你們去秘器宗詢問一下,就知道我沒說假話。”
“我呸!”兵長揮動鞭子,冷哼一聲:“盡是胡說八道,你是丹派弟子,怎麼又跟秘器宗扯上關係?誰不知道丹派弟子修丹煉丹,秘器宗是煉器的宗門,根本八竿子打不上,說話驢唇不對馬嘴,不是奸細是什麼!”
中年人焦急萬分,帶隊兵長對修煉一知半解,跟他沒辦法講道理,隻盼望著進都城之後,能讓他有機會給秘器宗報個信。萬一兵長不分青紅,半路中一刀把他砍了頭,可就冤枉透頂了。
想到這裏,中年人不敢再繼續分辯,隻能忍耐下來,拖著沉重的鐵鏈往前走。
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名白衣少年,攔住他的去路,淡淡問道:“你是玄天宗丹派弟子?”
中年人抬頭看去,隻見少年星目劍眉,一臉的傲然俊逸之氣,身上穿的衣裳料子雖是普通的白色細麻布,但一身氣度絕非凡品,料想定是出自豪族大戶的子弟。
“在下吳多言,是玄天宗丹派的記名弟子。”中年人不敢怠慢,連忙回答道。
他細看了白衣少年兩眼,目光中露出喜色,急聲問道:“這位小兄弟,可也是玄天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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