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雲杉渾身哆嗦得很厲害!到底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呢?——一大幫人環繞在它的四周,男女仆人都跑來裝扮它。小雲杉上掛滿用花紙剪成的小網袋,每個小袋中都滿裝著糖果。蘋果的表麵被塗成金色,樹上掛滿了桃核,就好像它們原本就長在樹上似的。另外,樹上還裝了一百支紅的、白的、藍的小蠟燭。它們被固定在樹枝上,活脫脫一些小玩偶在綠樹間搖來晃去,樹梢上是一顆大星星,它用金箔製成。小雲杉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真是世界上少有的珍稀美物。
“當黑夜來臨的時候,”大家說,“我們要把它們全都點亮!”
“啊!”雲杉想,“為什麼要等到今天晚上呢!如果能現在把它點亮不是更好嗎?我的樹林裏那些夥伴會不會來看我呢?小麻雀會不會停在玻璃後麵看著我呢?我能不能永遠在這裏生長呢?整個夏天和冬天,我就穿得如此漂亮,站在這裏嗎?”
你看,它想了解的東西還真挺多呢。那些奇異的想法搞得他樹皮都疼了起來,就像我們人頭疼一樣,無法忍受。
所有都完畢後,所有的蠟燭被點亮了。這是多麼的燦爛,多麼的美麗!雲杉的所有樹枝全都在顫動,於是有一根樹枝不小心被蠟燭點著了,它鑽心地疼。
“天呢!”女仆們驚叫起來,她們快速地把火撲滅了。
到了這種地步,雲杉再也不敢亂動了,這實在太恐怖了。如果自己身上沒有了一點光彩,那將是多麻煩的事。就在這時,一片強烈而刺眼的光射中了它的眼睛,把它晃得頭昏目眩。——沒過多久,通往大廳的兩扇大門被打開了,許許多多小孩蜂擁而進。可沒多久,孩子們又都歡呼起來,屋子裏的吵嚷聲不絕於耳。他們在小樹四周不停地舞蹈,還把樹上的禮物都拿走了,“他們究竟想做什麼?”雲杉想,“接下來又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呢?”蠟燭都被點燃了,以後就要燒到樹枝上了。就在這些蠟燭快要燒完時,立刻又都滅了。於是,孩子們得到大人們的同意,紛紛上樹,把那些東西搶劫一空。啊,他們一下子都跑到小樹跟前,所有的樹枝全都發出斷裂的聲音,要不是樹掛的那顆金星固定在天花板上,誰都不看那棵樹了。老保姆也在東張西望,穿過樹枝尋找樹上是不是還殘留著棗子、蘋果等東西沒被孩子取走。
“快講個故事吧!”孩子們歡呼道,把一位矮胖的男人拖倒在地,然後拉到小樹麵前。
在小樹的旁邊,矮胖的男人坐了下來,“故事發生在一個我們大家都很熟悉的地方,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大森林。”他笑了笑,“小樹哪裏去了?它是個很好的聽眾。現在,大家仔細聽好了,這是幾個小傳奇,不過你們得選擇一下,是聽交好運的笨漢的幸福生活呢,還是伊維德——陶維德的經曆?”
“我們要聽最動聽的故事,哪個故事都比不上伊維德——阿維德的故事!”有幾個孩子叫道。
“換一個,換一個,還是笨漢的幸福生活最有趣!”其他幾個孩子也大聲說。
小雲杉在孩子們吵吵鬧鬧中默默地站著,它心裏一直嘀咕:“這些討厭的人,多嘴多舌,可是,我又不能不理他們,我該做些什麼事呢?”它想得實在太多了,實際情況是小雲杉已經做到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於是,矮胖子拍拍手,說,“好吧,那就講那個笨漢的故事吧,這家夥有趣得很。”這會兒,小夥伴都高興得手舞足蹈,他們稚嫩的童音在空中飄蕩:“快點講啦,快點講啦,胖叔叔!”於是矮胖子清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講起了故事。
小雲杉心裏想著心事,“是不是空中的鳥也能聽到他們所講的故事呢?鳥兒是不是還待在屋頂裏睡覺呢?“那個狼狽不堪的笨漢從樓梯上掉下來,居然天上掉餡餅,讓他娶到了公主,世上竟會有這麼好的事情!”雲杉想:“我竟把這些全部當成真事情了。因為那個矮胖子看起來是那麼的誠實可信,也許有一天,我也和笨漢一樣,從樓梯上滾下來,沒準,最後還有一位公主愛上我呢!”小樹胡思亂想著。第二天,小樹被孩子們裝飾得光彩奪目,滿樹掛上了各式各樣的玩具。
“我不想再胡亂地四處走了!”它想,“我要好好體會一下穿著漂亮服裝的感覺。笨漢的故事我也要好好聽聽。對了,還有伊維德——阿維德的動人經曆,也有趣極了!”
就這樣,雲杉心裏想著這些好事情,孤零零地站了整整一夜。
“我又要穿漂亮衣服了!”雲杉心想。但是,有兩個人卻推倒了小雲杉,然後把它拖到了閣樓中。小雲杉被扔在一個黑黑的角落中。一絲陽光也照不到它的身上,“他們究竟想幹什麼?”雲杉想:“他們想把我怎麼樣呢?我還能聽到他們講故事嗎?或者其它一些事情?”
小雲杉就這樣胡思亂想,它的身子被那兩個人靠在牆拐角。它現在也隻有時間作伴了。無數個白天和黑夜就這樣過去了。雲杉孤獨地站在角落裏,它的身邊從來沒有響起人的腳步聲。終於有一天,樓梯門被人打開了,咣咣幾聲,它的身邊多了幾個大木盒子。雲杉的視線就停在了盒子上麵,因為無法看清周圍的世界,小雲杉的存在漸漸在人們的記憶中消失了。整天被關在門外!
雲杉心想:“冰雪覆蓋大地,白雪成了這個季節最普通的膚色。人們不會在這樣一個季節,讓我站在外邊,看起來,我還得等待,直到再一次春暖花開。人類的思想超越了我們,做人真好!——如果黑暗不再騷擾我,寂寞不再纏著我,我會很高興。哎,我的視線甚至捕捉不到一隻小野兔!這個時候,熱鬧肯定燃燒了整個森林,厚厚的積雪,野兔在跳躍著尋找生存的食物,它靈巧的四蹄曾輕輕觸到了我的身子,我當時的心情是多麼的不情願啊!可現在,我多麼懷念這樣的生活!”
就在這時,一隻小老鼠探頭探腦地爬出牆洞,沒過多久,又出來一隻。它們的小鼻子翕動著聞著雲杉。然後兩人商量一下,就藏在雲杉樹的枝椏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