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車裏,裏麵彌漫著殘餘的酒味以及黃葉嘔吐物的味道。生在富貴家庭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潔癖,但他這會兒卻完全不顧及,也不急著開車,又取出煙,點了一根。
仰頭,微微眯著眼,火光停在右手尖端。他並不常抽煙,抽煙的動作也不老練,但就算這樣生疏地夾著煙都難掩那份高貴和優雅。
抽一口,吐出一個煙圈。
電話響起來,是商航宇的。
“你小子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沒過來?你的路虎就算變成了蝸牛也快到了吧。”
商航宇的聲音裏夾了濃重的不滿,咧咧地喊著,那頭有些許嘈雜。
江凱倫用握煙的指柔了一下眉,方才想起商航宇約了自己和幾個朋友一起打牌的事。郭豔一給他打電話,他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竟把這事給忘了。
“不好意思,我這會兒在佛城,來不了了。”他歉意地解釋。
“佛城?”商航宇重複了一句,倒也沒多說什麼,掛了電話。
包廂裏,念晚兒也在,盯著商航宇認真聽他打電話,聽他吐出“佛城”兩個字,臉隨即白了起來,指尖一錯,掐入肉裏。
她拎著小包站起來道:“我突然想到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你們玩吧。”說完,走了出去。
江凱倫抽完了一支煙,覺得嘴裏全是苦苦的味道。他扯開窗戶,放新鮮空氣進來,眸光一繞,落在了前方酒店的某一扇窗戶上,那扇窗戶裏住著黃葉。
商航宇不止一次地問他:為什麼要堅持讓人跟蹤黃葉,為什麼對一個賭局這麼較真,是什麼支撐著他一堅持就是六年。
是什麼?可能也和商航宇一樣,認為她遲早有一天會墮落吧。漂亮又缺錢的女人,這個世界給足了她墮落的理由,也定會有無數讓她墮落的誘因吧。
他們的賭約沒有定時,但商航宇的放棄就等於認輸,他完全可以要求商航宇交出賭注。
隻是,他卻選擇了繼續。
一個堅持了六年的賭局!他既擔心又期盼地等待,等著等著,卻突然發現,她早就嵌入了自己的靈魂深處,再也排擠不出去。於是,便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無可救藥。
他勾起了唇角,給予自己嘲諷的笑。
客房裏,原本的燈突然亮起,片刻,窗簾被人拉開,窗子裏隨即映出一道東倒西歪的影了。更可氣的是,那影子拉開窗簾後又開始開窗,而後伸出了一條腿往窗外撞……
那不是黃葉還能是誰!
他的眸子一緊,拉開車門就往樓上跑。
黃葉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尿急。她的酒未全醒,以為還在家裏,閉著眼睛按著家裏衛生間的方位走。
感覺有布條擋著,她煩亂地扯開,把摸到的窗玻璃當成了洗手間的玻璃門。因為還醉著,也不知道腳深腳淺,就這麼使勁地朝窗戶上爬。
要不是郭豔接了江凱倫的電話說她出了事,她還真得掉下去。郭豔到來,也隻是將她死死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