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罷了,不管怎樣,總得吃飯睡覺過日子不是?抬頭望見前麵的酒樓,吃飯去!

進得樓內,大堂中人聲混雜沸沸揚揚,鄭三不耐,便走上二樓。尋了個空位方一坐定,便聽到有人招呼他:“獵戶大哥!”

鄭三聽這語調措辭如此熟稔,便知又是李達。心中叫苦,卻不敢不應,向發聲處望去,果然是李達從雅間裏走了出來。

鄭三隻是納悶,這人不是軍伍中人麼,怎麼總是有如此多的閑暇出來飲酒作樂?眼見著李達拉起他來,拽進雅座,按到桌前坐下,麵前又被斟了一大碗酒。李達那裏正在說甚麼一人飲酒無趣恰好遇見鄭大哥,今日不醉不歸之類的話語。鄭三插不上嘴,索性任他擺布。反正說也無用,自己也實在沒心情掙紮甚麼,醉了也好。

如此李達滔滔不絕,鄭三沉默不語,兩人卻都是痛飲的架勢,一碗碗灌了起來。喝到後來,李達忽然停了話頭,沉默了片刻後又道:“商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鄭三想起今日的情景,覺得李達此言大有道理:“不錯!”

李達見他附和,更是高興:“尤其是一個叫趙仲儒的賊子,最為可恨!”

鄭三隻覺得眼前這人登時親切了許多:“正是!”

兩人對視一眼,隻覺惺惺相惜,酒碗端起,又猛喝了一氣。李達再次開口,聲音已是含混低沉:“那樣的人有什麼好的,值得他如此惦記。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非要去受苦。”說到此處忽然一把握住鄭三的手腕:“你曉得麼?”

鄭三喝的頭昏眼花,懵懂答道:“我不曉得。”

李達不理,繼續喃喃道:“我那日裏問他,到如今你可後悔了罷?你曉得他怎麼講的?”

鄭三昏昏欲睡:“我不曉得。”

李達恨恨道:“他說我早就後悔了,當初城破之前,便該跟他走,出獄之日,便該應了他。”心中著惱,手中的酒碗砸將下去,嘩啦一聲把鄭三震的清醒了少許。

李達繼續道:“那趙仲儒又是什麼好東西,明明逃出來了,卻任他苦候著不來見他。這等小人早晚要被官府抓了去砍頭!”說到此處酒勁上湧,隻想朝桌麵趴去:“還背著……人命官司……”話未說完,便睡了過去。

鄭三迷糊中聽得隻言片語,應道:“這個我曉得,趙仲儒不是東西……”也身體前俯,昏昏睡去。

酒樓的夥計打烊的時候瞅見這兩位,歎了口氣:一位是軍爺,惹不得;一位是熟人,不好惹。便把雅間合了,任他們睡著。

第二日鄭三醒來,隻覺得頭疼欲裂。彷徨四顧,認了半天才想起是昨夜同李達在此處飲酒的,想來是喝的過量就此睡了一宿。叫過夥計來一問,果然如此,那李達已結過賬先走一步了。

鄭三下得樓來,走到街上。幹澀的雙目被迎麵的日頭一刺,隻想流下淚來。再望了眼不遠處的顧恩記皮貨鋪,見那邊已經店門大開忙碌起生意。比照那邊的生機勃勃,隻覺得自己形容枯槁,著實沒意思。也不再多做停留,倉皇回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