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光看老黃的表情其實是很難看出事情的嚴重性的,他那永遠都掛在臉上的微笑會讓人誤以為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會很輕鬆。不過我好像多少有了點經驗,若是小貓一兩隻的他應該隻會不屑地撇撇嘴角,而不是露出一個像這樣明顯的笑容。
我猜想這個習慣可能是他在以前當兵的時候養成的,或許是激勵戰友,或許是安慰自己,但至少笑著總比愁著臉好。
那男人有點慌張的抱著小孩走了下來,說在樓上也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
「是啊,數量應該不少。」老黃點了點頭。「除了逃離這裏別無他法了,這裏應該守不下去。」
「你子彈夠嗎?」我問道。
「嗯……不太夠。」老黃想了想,吹了口煙。「你呢,你還剩多少子彈?」
「三十來發吧好像,不太記得了。」
「……」老黃沉默了數秒。「拿好武器,不到危急時候別亂開槍,一切以跑為第一目標。」
「要開手電筒嗎?」我從背包裏拿出了自己的手電筒,問道。
「要,這天氣好像不怎麽好,不開的話應該什麽都看不見。」老黃小心翼翼的走到窗邊朝上麵看了看。「大概的位置大家應該都知道吧,別耽誤時間了,出了這院子以後,小夥子你走前頭,先生你抱著小孩在中間吧,我在後麵掩護你們。」
房子的大門被輕輕推開,老黃一步踏了出去,架著手電筒的M16在夜色中左右搖晃。在確認安全後,老黃朝我擺了擺手,然後輕聲地朝大院的鐵門走去。
「聲音好像……越來越大了。」那男人左手抱著小孩,右手緊緊的握著菜刀,一臉不安的說道。
「不用害怕,緊跟著我們就可以了,老黃會幫我們解決一切的。」我微笑道。
若說我不害怕那肯定是騙你的,雖然說這七八個月以來我也見過了許多不堪回想的場麵,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像老黃那樣泰然自若的麵對這群失去理性的受感染者。
老黃小心翼翼地將鐵門推開,試圖把會發出的聲音降到最低,隻是那點聲音還是把一隻就站在不遠處的喪屍驚動,隻見它猛地轉過頭來,凶狠地盯著我們槍枝上的手電筒,在大吼一聲後飛快地往我們衝了過來。
「別開槍。」老黃低聲說畢,往前踏了一步,飛快地從懷裏拔出一把匕首往前一捅,整把匕首就那麽生生地插在了喪屍的臉上。「忍住,別看,不然可能會吐。」
那男人一臉驚慌地把小孩的眼掩住並把自己的臉別開,老黃木無表情地走到了我身後拍了拍我肩膀,用姆指指了指前方,示意讓我走在前頭。
「這天氣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看到車子的方向嗎?」老黃低聲說道。
「嗯……好像看不到。」我朝公路那邊看了看,答道。不過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這裏的街燈居然真的會亮,而且還不止一盞。
「不管了,開著手電筒朝這裏一直跑過去就是,其他什麽都不用管,喪屍什麽的靠近一個就殺一個,靠近兩個就一雙,明白了嗎?」老黃續道。
「嗯。」我點了點頭。
「好,走吧。」
眼前的景色就好像幾十年前的鄉村一樣,昏黃的路燈下是一條簡陋的泥路,雲層讓光線無法傳達到地麵,從眼前這裏延伸到農田幾乎是一片無盡的漆黑。我大概想像到在那黑暗之中潛藏著無數朝這裏緩緩走來的喪屍,在它們眼中這路燈和房子就像是大海中的燈塔,正如公路上的貨車於我們眼中一樣。
我朝外麵踏出了一步,迅速地瞄了瞄兩邊,然後便拔起腿跑了起來。路燈所能照到的地方並不遠,我的手電筒所能照到的地方也沒多遠,但當它朝那著田裏照過去的時候,我依然什麽都看不到,不論是喪屍還是什麽。
其實這樣更可怕,因為這樣的話你根本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會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撲出來襲擊你。我一邊跑著一邊將手電筒左右晃動,我知道這樣很危險,但我必須這樣做。
然後我們踏入了燈光所照不到的地方,這裏暗得除了公路的輪廓外我什麽都看不見。目測這房子離公路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離,我們應該再走一百米便能到達防撞欄下的那個小坡了。
「噠噠噠噠」
我吃了一驚,心想應該是老黃看到有喪屍衝來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但除了老黃的M16上的手電筒所指的方向以外,所有東西我都看不清楚,甚至是幾乎緊貼在我身後的那父子我也看不到他們的存在。
「別回頭,小夥子,」老黃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你也很顯眼知道不?」
我應了一聲,同時我也確實的聽到那些熟悉的低吟聲就在不遠處,密集不整的起落著。
自從第二次病毒爆發以後,關於喪屍這種東西的討論就有過很多,包括他們的生存周期、進食、感官等等,還有病毒如何傳播之類。
有一些在第一次病毒爆發後所幸存下來的人會比較清楚:它們無需進食喝水,但同時它們卻又能匪夷所思的活上很久很久;它們跑的速度跟人類差不多,對某些光源、聲音和味道會特別敏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