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懲戒白雲道(1 / 1)

卻說小豬在高老莊上居住了月半,甚覺無趣。這一日忽然想到了老姨娘卵大姐。這卵大姐居住在福陵山水雲洞。她曾有一妹妹叫卵二姐,居住於福陵山雲棧洞。卵二姐許多年前招贅了豬剛鬣作丈夫,但不久她便因病死了。豬八戒才會後來再次倒插門做了高家的女婿。卵大姐常到浮屠山向烏巢禪師求解佛義,故與小豬非常熟悉。有時還帶著她那楞頭楞腦的兒子去。小豬與之有過幾番玩耍。

小豬稟過了母親,駕青雲來在福陵山水雲洞探望卵大姐母子。卻並不見她那兒**天保,隻見到卵大姐在家裏照看生病的丈夫,一介凡夫。待小豬問及宮天保,卵大姐大罵那兒子不肖,接著便抹開了眼淚。原來,宮天保近兩年不學好,認識了一個道人,招搖撞騙非為,圖一吃好喝好,極少歸家。老爹也是因他生的病。小豬向卵大姐將宮天保的事摸了一個詳細,道:“待我為您將他扯將回來。”

卵大姐所提到的道人號白雲山人,居住在烏雞山,對外稱自己有降魔伏鬼之能。認識了宮天保之後,二人便搭上了夥,想出了一個生財有道的辦法。因為宮天保生得:

花麵且凶惡,蓬發染朱紅;活像海裏怪,夜叉出水來。

又刺青紋身,更顯得不像是人類。加之略會一點兒功夫,白雲山人便教其扮作妖魔,單挑揀那富豪之宅鬧騰,使之不寧。鬧鬼的宅上必然惶恐,白雲山人自然會走到門上聲稱這裏有妖氣,並吹噓自己有伏魔捉鬼的好本事。宅上自會重金許喏,求他降怪。於是,白雲山人在夜間(所以選在夜間,當然是便宜自己為事)設壇作法,一番裝模作樣。叩擊雲牌,並念念有詞:“一擊天門開,二擊地戶裂,三擊天神赴壇。”空中吊下來關聖人,道人令他捉妖。從而將宮天保“擒執”。道人於宮天保的腦額貼上靈符一道,押了去。三番五次,賺了許多彩頭。道人拿好吃好喝對宮天保大加犒勞,自己則把錢財裝進了私囊。隻坑壞了那些不明真相者,不僅奉敬多多,還拿道人當一位好法官。

這天夜裏,白雲山人又一次在鬧“鬼”的宅上設了法台,披發仗劍,躡罡步鬥,撚訣念咒,好有樣子。當念到“三擊天神赴壇”之時,猛然“嗷”地一聲怪叫,響如霹靂,由打黑影裏跳將出來一個“妖精”,你見他一副凶惡模樣:

頭賽笆鬥兩個大,眼迸金光分外明;

大耳招招雙簸箕,長嘴吐牙勝鋼銼。

真個百倍猙獰。手中還拈一條寒森森的九齒釘耙。道人被唬了一跳,險些跌倒,但很快鎮定下心神。他心說:“這宮天保,啥時弄了這麼一副麵具?事先也不告訴我一聲,真真險些嚇殺個人。”他可並不知道,並非宮天保在眼前,而是另有其人。白雲山人還照老樣子來做呢,不想吊下來的關老爺被來者一耙築散,卻是紙糊的神聖。又吊下一趙公明來,也讓來者一耙築個稀八爛。再吊下個馬元帥華光,仍舊一樣遭殃。道人有些惱火犯急,大叫:“宮天保,你瘋了?”來者道:“哪個是宮天保?他早被俺捆一個結實並堵了嘴,扔在花叢中呢。我是你小豬太爺朱一郎。瞧你這道人,麵兒白又白,窗紙撣傅粉;一雙圓圓睛,剝皮葡萄肉;兩排玉米牙,須垂一把韭;模樣古裏古怪,透著陰邪氣。便不像一個好鳥。你昧良心坑人騙財,缺了大德。今日遇了克星,小太爺打你現形。”將耙來築。道人慌忙跳閃。那法案被築個四分五裂,法台也缺了一塊。道人心裏雖有懼意,但也隻有被迫用劍來戰。知對方力氣頭強,不敢硬接,小心應付。十數合,道人念叨了句什麼,向小豬劈麵打出一團火來。小豬未閃利索,肩頭燒著了,趕忙用手拍打。道人又打一團火來,小豬身上又著了一處。小豬怕了,扭身就走。但,屁股上又落一團火。也許是糊塗,也許是蒙了,這一跑帶起了風,火還不燒得更旺嗎?好在前頭有一口大缸,不知是做什麼用的,月照之下白亮亮內中有水。小豬將身一跳,“咚”地進了裏頭。但“哐”一聲,缸也被耙碰破了。小豬張跌在地,有好幾條金魚在他身上蹦跳。身上火滅了,弄了一個從頭到腳濕漉漉。

白雲山人向前,惡狠狠一劍下剁,欲取小豬的性命。小豬處於情急之下,見寒光刷下,抓一塊破缸片往起一格。缸片粉碎,但劍崩一邊去了。小豬旋身飛腳將道人踢倒,接一個躍身,來一個腚墩兒正砸道人肚子上,險些要了他的命,不能動彈。小豬將白雲山人拿了,大呼:“來人。”然而好半天沒有回應。小豬惱了,喝道:“再沒人出來,太爺可要放火了。”方有本宅的員外與公子出現。小豬將宮天保也拎出,向那父子昭揭道人與楞小子的罪行。道人被打現原形,是一白羝羊。後被解到官衙經審訊,將之牽到集市噴頭狗血,一刀斬訖。而宮天保是從犯,歲數又小,另外有小豬的求情,隻是吃了二十杖而釋放。

小豬押解宮天保回見卵大姐,途中遇一獐頭犬睛的耍猴者在鞭打弱猴。看不過去,二人上前予以製止。那耍猴漢子不服,破口漫罵,結果吃了頓打,抱頭竄去。小猴子獲得了自由,“吱吱”叫著拱手叩頭表示感謝。宮天保道:“不必謝,記住我叫宮天保,他叫朱一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