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我們不敢的。”
幾個小丫頭被海桐一通訓斥,嚇得個個小臉煞白,哆哆嗦嗦的說著告饒的話。
海桐忽然一抬胳膊,“噓,都住嘴!那邊有人來了!”
果然,在斜對麵的遊廊上疾步走來一個白衣男子,神情肅然的朝主院而去,留給眾人一個清雅的背影。
“八郎君……”
“衣袂飄飄,俊美如蘭。”
小丫鬟們終於看到傳說當中的玉郎崔幼伯,個個張著小嘴兒,目光癡迷的追逐著那飄去的白色身影。
還不等小丫鬟們擦掉嘴邊的口水,緊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個身著碧色襦裙的丫鬟扶著虛弱的女子,飛快的追了過去。
“……那人好像是木槿姐姐……”
辰光院
正房
“為什麼?”
“對不起,夫人,也不想殺你……”
“但家主有令,我不得不從……”
“要怪,就怪你太‘賢惠’了……”
精致的紫檀雕花壺門床上,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似被夢魘了,無血色的雙唇微聲喃呢著什麼,枕在玉枕上的頭左右搖擺著,烏鴉鴉的長發潑墨一般傾灑在床榻上,與女子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縣主醒了嗎?”
玉竹端著一個托盤進來,輕手輕腳的探身看了眼榻上睡得很不踏實的女子,小小聲的問著榻前足杌上坐著的玉簪。
玉簪麵沉似水的搖搖頭,眼中充滿濃濃的擔憂之情。
“唉,都是那個賤婢,”玉竹將托盤放在榻旁的繪紋直形柵足高幾上,壓低聲音恨恨的罵道:“縣主不過是照例問她為何要倒掉避子湯,她就哭天搶地的給縣主磕頭認罪。哼,她是不是在認罪我看不出來,但她想謀害縣主我倒看得清清楚楚。縣主是什麼身份,豈容她拉拉扯扯?害得縣主磕到了頭,現在還昏迷著。結果她又來那套老把戲,直接躺在地上挺屍……該死的賤婢,現在蘇媽媽不在,等媽媽從開化坊回來,看她老人家怎麼收拾她。”
玉簪聽到玉竹的話,也氣得圓潤的小臉上滿是鬱色,以同樣低沉的聲音道,“那個賤人倒不足為懼,我就擔心八郎君……唉,縣主跟八郎君的關係已經夠僵了,如果再被那賤婢挑撥下去……咱們縣主過門還沒一年呢,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聽到玉簪的話,玉竹也沉默了,是呀,縣主的身份雖然高貴,但畢竟已經嫁做人婦。作為一個妻子,如果得不到夫君的寵愛和尊敬,那她在後宅的日子根本就不好過呢。
玉簪見女子額上的濕帕子被甩到一旁,忙起身撿起來,來到一旁的盆架上,將帕子投在溫水裏洗淨了,擰幹,疊成長條狀,然後小心翼翼的敷在女子有些紅腫的額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李敬,李敬,你、你告訴我,他是騙我的,你並沒有要害我,對不對……不可能,我、我才是主角,我不是死跑龍套的,我不是……李敬,你個王八蛋,我恨你,如果有、有來世,我一定不會放過,絕不會……”
蕭南的神智半昏半醒,一片模糊中,她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在往下墜,眼前隻有一張放大的臉,是他,就是他殺的自己,沒錯。
蕭南滿腔的恨意無處宣泄,雙手死命的抓向那男子,“忘恩負義的混蛋,我要殺了你!”
但她的身子離著那人越來越遠,不管她怎麼伸長胳膊也抓不到那人,她好不甘心,恨恨的揮舞著胳膊,卻不想被人一把攥住。
是誰?這又是誰?
蕭南眼前籠罩著一片黑霧,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頓時又急又驚,心底隻有一個聲音:睜開眼睛,讓我睜開眼睛——
掙紮了許久,蕭南終於睜開了雙眼,正巧看到俯著身子的玉簪,她楞了下,待瞳孔的焦距終於對準那張曾經熟悉的麵孔時,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玉簪?!”
說完這話,蕭南又愣住了,心裏暗道,不對呀,玉簪不是早就被自己尋了個錯打發出去了嗎?難道李敬找到了她,又讓她回來伺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