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桐那個激動呀,她高聲通傳完,便攙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秦媽媽跟著浩浩蕩蕩的人群進了辰光院。
沒錯,就是海桐,兩個時辰前,她還是辰光院外院的粗使三等丫鬟,連正房的門都摸不上,眼下卻因為抓住了機遇,竟直接跟縣主的乳母秦媽媽搭上了關係,嘖嘖,什麼叫走運呀,走運就是像她這般結識了能幫她的貴人。
其實不止她,還有她的老娘,也因為得到她的提前通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成功在老夫人麵前露了次臉,雖然這並不能直接讓她老娘換個體麵的差事,但好歹也在老夫人跟前的幾個管事媽媽麵前掛了號,隻要稍加籌劃,不愁日後沒有好的機會。
“媽媽,您小心些。”海桐強壓著心底的激動,分外殷勤的攙扶著秦媽媽,那模樣,絕對比伺候自己的親媽都盡心。
“嗯,你很好,比木槿那幾個眼裏沒主子的賤婢強太多了,咱們縣主正是需要你這樣忠心的人。”
秦媽媽對海桐的巴結,倒也沒有拒絕,今天她又哭又鬧的折騰了好半天,這身子還真有些撐不住,之前全憑一口氣提著勁兒,這會兒終於把老夫人請了來,她那股子勁兒也鬆了下來,這才感覺到疲累,若是沒有這小丫頭攙扶,她還真未必能跟上大部隊呢。
“多謝媽媽誇獎,婢子許是笨拙了些,但始終記著我阿娘說的話,她說,做奴婢最要緊的不是機靈,而是要知道本分,”海桐聽了秦媽媽的變相許諾,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那股狂喜,她嘴角幾乎咧到了耳邊,兩隻眼睛也笑成一條縫兒,小心回話的同時,還不忘強調自己的特長。
“哦?什麼本分?”有點兒意思呀,秦媽媽細長的小眼睛裏閃過一抹異彩,順口問了一句。
“忠誠!”海桐斬釘截鐵的說出答案,再一次表明她的忠心,“婢子別的大道理不懂,隻認準一條,那就是既跟了主人,就要聽主人的話,幫主人分憂。”
嗯,靈機有餘,但還不夠沉穩,不過倒是個可以培養的苗子。秦媽媽但笑不語,心裏卻暗暗想著。
海桐長得很普通,勉強算得上清秀,但勝在她麵龐圓潤,天生一副憨厚樣,看著就是標準的丫鬟人選。但,長得憨厚,心思卻未必憨,她一邊親昵的攙扶著秦媽媽,一邊悄悄的打量秦媽媽的神態和辰光院眾人的反應。
說實話,今天海桐決定站在蕭南這一邊,倒也不是全賭運氣,而是她看到秦媽媽竟然一路哭鬧的朝榮壽堂跑去。如果秦媽媽今天去的是開化坊的蕭家,那就算是縣主許她再好的前途,她也不敢拿一家子來冒險,跟著個沒腦子的主人,就算有榮華富貴,那也未必有命去享用呢。
而秦媽媽偏偏去了榮壽堂,這不免讓海桐刮目相看了——噫!縣主終於知道動腦子而不是動拳頭了?!
要知道,縣主以前不了解老夫人在崔家的地位,還因為某些人的誤導,認為老夫人根本沒有資格住在榮壽堂,心裏很是瞧不起老人家呢,更談不上想著借助老夫人的力量,隻當她是崔家養著的一個老廢物。
而海桐不一樣呀,她是崔家的家生奴,祖上三四輩子的人都是崔家的奴仆,對崔家的事哪有不知道的?
說起這位老夫人,倒還真不是家主崔守仁的母親,而是家主的長姐崔三娘。
六十多年前,崔三娘的父母雙雙故去,家中隻有她和兩個幼弟,失去雙親庇護,手中又握有引人犯罪的財富、家產,其他的族人怎會不起貪念?
麵對族人的明搶暗奪,崔三娘拿著父親遺留的寶劍橫在身前,將幼弟擋在身後,直言誰奪了她們姐弟的活路,她便讓誰沒有活路。還曾經親手從庫房裏提了一桶做飯的葷油,直接潑到來崔家商量‘幫忙’管理產業的族老身上,一手拿著火折子,厲聲逼族老發毒誓,有生之年不準再打崔家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