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娘,我沒事,真的,我在祠堂很好,阿翁不但親自給我批注文章,還給我講了許多崔家先祖的故事,我學了不少東西呢。”癟癟嘴,崔幼伯磕磕巴巴的說著勸慰的話。
說完,崔幼伯自己也覺得說得幹巴巴的,根本就沒有什麼說服力,忙轉著頭四處踅摸著,企圖找個幫手來勸勸阿娘。
不意外的,崔幼伯在三嫂韋氏身旁看到了自己的娘子。
好巧不巧的,蕭南剛抬起頭,兩人的雙眸在空中交彙。
“喬木,喬木,快點兒勸勸阿娘呀。”被蕭南的糖衣炮彈侵蝕了近兩個月,崔幼伯在潛意識裏,已經把蕭南化作了自己人的範疇。
“……你眼睛抽筋呀,眨甚麼眨?還有,你張這麼大嘴做什麼,我又不想看你的智齒!”蕭南跟崔幼伯果然沒有什麼默契,她根本不理解崔幼伯的‘暗示’。
雖然看不懂崔幼伯的暗示,但蕭南還是能感覺到現場氣氛的不對勁,她無聲的歎口氣,起身來到大夫人榻前,小聲勸道:“阿娘,郎君回來就好,您不要太傷心了,切莫傷了身子。”
王氏和韋氏見蕭南動了,她們也不好繼續呆在一旁看戲兼打醬油,隻好紛紛起來,圍著大夫人勸了起來。
良久,大夫人總算恢複過來,擦去淚痕,詢問兒子的課業和身體狀況。
“阿娘,兒很好,這次在祠堂,兒想通了許多事,您放心吧,兒、兒日後定不會讓阿娘擔心、失望。”
或許真的印證了那句‘禍福相倚’,崔幼伯雖在祠堂吃了點兒苦頭,但卻得到了祖父的親自管教,真的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在祠堂裏,每每回想起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崔幼伯就覺得羞愧,他、他怎麼就那麼混蛋,竟屢次被人利用算計,真是有愧崔家子的身份。
尤其是想到自己為毛會進祠堂,崔幼伯更是悔得捶胸頓足。他可是堂堂世家子呀,怎麼能做出暴發戶才會做出的行徑?
寵妾滅妻?
嫡庶不分?
無視家訓?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些無知蠢兒才會辦下的事,竟都出自他的手筆!
難怪老夫人會失望,難怪阿翁會發怒,難怪阿耶、阿娘會生氣,確實是他的錯呀。
而蕭南,他的娘子,確實有這樣那樣的不是,但她對自己的心意卻是真的,過去他卻為了一些丫鬟、姬妾數次跟她爭吵,真是太不應該了。這一次,他更是差點兒為了個賤婢傷了娘子和她腹中的孩子,他……
愧疚的目光落在蕭南身上,崔幼伯誠懇的說道:“喬木,你、你也辛苦了。”
大夫人接過話頭,“你呀,確實該好好謝謝喬木,這次你能提前出來,還是喬木跟我和你阿耶求得情……日後,你可要好好對她,不許再吵鬧?”
前一句話是對兒子說的,後一句話則是對兩人說的。
蕭南聽出了大夫人的意思,忙起身來到崔幼伯身側跪下,兩人齊齊叩首,鄭重的應道:“是,阿娘,兒記下了!”
“好了,你們夫妻也好些日子不見了,肯定有不少話要說,你們回去吧。”
大夫人的歲數也不小了,剛才那一哭,著實費了她不少精力,又跟兒子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現在有些乏累,便擺擺手,把兒子和三個媳婦統統打發出去。
……
“喬木,我、我……”雖然想明白了很多道理,但脾氣卻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崔幼伯支支吾吾了半天,道歉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最後,他憋紅了臉,好容易擠出一句,“我在祠堂的這些日子,你和孩子都還好嗎?”
一邊說著,崔幼伯的目光不自禁的落在蕭南並不顯的腰腹上,那是他的嫡子!
阿翁說了,隻有嫡子才是兩個家族的融合,才是他血脈的延續。
蕭南溫柔的看向崔幼伯,含笑點點頭,輕聲道:“老夫人很照顧我,我和孩子都很好。就是擔心郎君,祠堂是供奉祖宗的地方,卻不是養生的處所,所以——”
正說著,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崔幼伯不悅的扭過頭,剛要訓斥,不想卻是自己書房的小廝翰墨,“出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成個什麼樣子?”
“……”翰墨滿頭大汗,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蕭南,吞了吞口水,用力搖頭,“沒事兒,奴就是想問問郎君,明兒是七夕,郎君書房的書是不是要曬一曬?!”
蕭南微眯了眯眼睛,心裏暗生警備,有問題,翰墨絕對有事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