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蕭南打斷了話,倒也沒有生氣,隻是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聲道:“好吧,既然你信我,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我都不要再提了。”
蕭南連連點頭。
又說了幾句閑話,老夫人才緩過勁兒來,繼續說道:“還有,大夫人身體不好,她又上了歲數,偶有糊塗也是情理之中,倘或她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你隻管來告訴我,切莫直接跟她頂嘴。”
蕭南暗自撇撇嘴,心說話,跟婆婆頂嘴,我傻呀。
不過臉上仍是帶著感激,點頭道:“恩恩,喬木省得。”
見蕭南這般聽話,老夫人終於笑了,柔聲道:“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而且我也知道,八郎肯積極的去科舉,也是你的功勞。很好,非常好。嗬嗬,什麼是賢妻呀,能勸導夫君走正途的女子才是真賢惠。日後,八郎若有什麼不妥,你也放開手腳勸阻,我和你阿翁、阿耶都會支持你。”
沒有提鄭氏?
蕭南心裏打了個突,她有種預感,老夫人這話似乎別有深意,而且與大夫人忽然變臉有著必然的聯係。
不是蕭南多疑,實在是除夕夜的時候,大夫人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鄭氏不喜歡蕭南,蕭南心裏很清楚,婆媳嘛,很少有關係親密如母女的。
但鄭氏絕對稱不上憎恨蕭南,畢竟蕭南大麵上並沒有錯,而且對崔八也很好,對侍妾也算大度,對鄭氏更是‘恭敬’有加。
作為一位郡主,能做到蕭南這個地步,以及非常難得了。
鄭氏參加上流社會聚會的時候,著實得了不少讚譽,不管是勳貴還是國戚,那些貴婦們都誇她會調教兒媳,還有不少人悄悄拉著她‘取經’呢。
這讓鄭氏非常自得,看蕭南也順眼了幾分。
單隻為這一點,鄭氏都不會跟蕭南鬧翻,否則,過去她得到的那些讚譽,豈不是都成笑話了?
更不用說,蕭南已經為崔家生下子嗣,雖隻是個女兒,但也是血統高貴、出身顯赫的嫡長女,將來更能為崔家聯姻、鞏固發展家族勢力呢。從這方麵看,蕭南能稱得上崔家的功臣。
以上這麼多證據表明,鄭氏沒有公開跟蕭南撕破臉的理由。
可、可她就是做了,而且當著全家人的麵,甚至還腦殘的提到了大公主,影射了皇家……這是在太不符合鄭氏往日的行事風格了。
難道這裏麵有蕭南所不知道的隱情?
而且這隱情還與她有關?
帶著滿心的疑惑,蕭南回到了辰光院。
剛進門,玉簪便迎了上來,低聲道:“郡主,紅花回來了!”
紅花表麵上是蕭南的二等侍女,實際上,她是負責蕭南安全的女護衛,有時還會幫蕭南調查、打探事情。
這次,蕭南命她去調查緋衣的情況。
“嗯,讓她進來吧。”
蕭南胡坐在正堂上,接過一杯溫熱的紅棗茶,小口小口的喝著。
不多會兒,一身靛青色胡服的紅花走了進來,抱拳行禮,“奴請郡主安。”
蕭南抱著茶盞,用下巴點了點單人方榻,“坐吧。”
“謝郡主。”
紅花大步走到方榻邊,屈膝跪坐下來。
“說吧,都查到了些什麼?是否如玉葉所說,緋衣的家裏卻有問題?”
蕭南喝了幾口,覺得身子暖和了不少,便放下茶盞,倚著隱囊,問道。
“回郡主的話,”紅花直起身子,恭敬的回稟道:“據奴查訪得知,緋衣祖籍江南蘇州,原是農戶之女,因阿耶嗜賭雙陸,將田產敗光後,便將幾個女兒都賣了。緋衣是次女,她還有一個哥哥和弟弟。後來,緋衣被大公主的南邊兒的管事買下,那管事見緋衣生的玲瓏嫋娜、柔媚伶俐,便將她送到公主府充作家妓——”
蕭南擺手打斷,“這些我都知道,你直說她最近的情況即可。”
紅花忙告罪,接著說道:“緋衣的阿耶被賭友逼債而亡,她的大兄和弟弟不知怎的就進了京,還輾轉打聽到了緋衣的消息。後緋衣的大兄便時常托人去後門給緋衣傳話;要麼說家裏艱難,讓她接濟;要麼說家裏娘子病了,無錢尋醫買藥;要麼說家裏小侄子乖巧,卻無錢上學……緋衣將全部的積蓄都給了他們。沒了錢,又把娘子上給她的首飾、藥材還有薔薇露等貴重物品當了。”
蕭南擰眉,“竟有此事?不過,我看緋衣也不似那種軟弱的人呀,沒道理為了個幾年不曾相見的兄長將旁身的財物散盡呀。”
聽紅花這說法,緋衣竟是一點兒值錢的東西都沒給自己留下,這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