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園在通善坊,位於曲江池西側,滿園種植了杏樹而得名。
每年春季,點點杏花綻放枝頭,遠遠望去好似一片粉紅色的海洋,引來無數京城及近郊的百姓前來觀賞遊玩,成為京城著名景點之一。
隨著科舉的盛行,新晉的進士們又喜來杏園賞春吟詩,其中更有‘探花使’探花的助興節目,使得杏園跟春闈、春關宴緊密聯係起來。
再加上杏花開時,正是春榜揭榜之時,故杏花又名‘及第花’。
之後,更有許多士子借這個彩頭,紛紛前往杏園沾沾運氣……如此一來,杏園的名氣愈加響亮,春日前來遊玩的遊客更是數不勝數。
尤其是二月十二日這一天,杏園裏的遊人格外多。
原因無他,東側的曲江池畔,此刻正有今年進士科的新晉進士舉行宴集。
通往杏園的幾條馬路,此刻也是牛車、馬車聚集,鮮衣怒馬的少男少女呼嘯而過。
猜到路上會堵車,蕭南特意早早就帶著幾個堂妹出了門,但她還是沒想到,趕往杏園的遊客竟是這般多。
“八嫂,聽說那位劉神仙也會去曲江宴?”
說話的是崔蘅,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娘子,長得算不上多美豔,但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真心說一句,蕭南覺得崔蘅跟她的生母小盧氏一點兒都不像,反而有點兒像大娘子崔芷,也就是崔潤的嫡長女。這也是崔家人有些納悶的地方,若說兩人是姐妹長得像也是常理,可崔蘅還有個嫡親的姐姐崔蘭呢,偏她跟崔蘭的相似度幾乎為零。
小盧氏性子驕縱且暴躁,心眼小見識淺薄又愛計較,根本與崔家這種鼎甲世家不相配。但她長得極美,雖年逾四十,假如細心妝點一番,說她不到三十都有人信。
但崔蘅的五官卻談不上精致,勉強算得上清秀。當然,這是單純以美醜來看。若是以古代選嫡妻的標準來看,崔蘅長得頗符合當下婆婆喜歡的那類兒媳婦模樣:相貌端正,體態圓潤,舉止大度,言談得體。
通俗點兒說,就是腰細屁股大,絕對好生養的那種有福氣的女子。
隻可惜有那樣一個阿娘,生生把親事耽誤了。
蕭南無聲的歎息著,臉上卻不漏分毫,笑道:“四娘子也聽說了劉神仙?嗬嗬,聽你們哥哥說,這次曲江的春關宴是狀元韋郎出資籌辦的,而那位劉神仙也算得上是韋郎的‘貴人’,恰逢杏園盛會,韋郎便力邀劉神仙參加。”本來想說‘你們八哥’,可‘八哥’這個詞兒太觸動蕭南的神經,每次一想到這個詞,她就忍不住想在後麵加一個‘亞路’,然後森森的懷疑自己穿越到了島國。
“是呀,前幾天盧家小娘子邀請我去樂遊原打馬球,遇到了幾個年齡相近的小娘子,閑談間聽她們說了一句。我還聽她們說,去年劉神仙就給王家小娘子看過相,說她會嫁得貴婿,榮華一生呢。”
崔蘅的聲音也很沉穩,乍一聽並不像個不經世事的小娘子,反而像個有閱曆的睿智婦人。
一直沉默扮壁花的崔薇,仿佛觸動了心事,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四妹妹,你說的王家小娘子可是晉王妃?”
崔蘅點點頭,“確切的說是未來的晉王妃,畢竟現在還沒有正式舉行婚禮呢。”
聞聽此言,崔薇的眉頭微微蹙起,原本她還想讓劉神仙給她算算姻緣,看看自己的良人是不是李敬,如今聽了這話……崔薇搖頭,又是個神棍,居然說被女皇削成人彘的王氏會榮華一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蕭南掃了她一眼,見她麵露不屑,忍不住詫異,心說話:難道這妹紙來大唐也一年了,竟不知此大唐非彼大唐?難道她還沒發現,現實生活中有太多不符合曆史的事兒?!
不過,蕭南卻不想再提點她了,這妹紙太不安分了,經常會弄一些刺激人心髒的花樣,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穿越女一般,這、這很容易被炮灰呢。
要知道每一個篩子穿的故事裏,隻有一個穿越者是豬腳,會被作者開金手指。其它的穿越者要麼是跑龍套的醬油黨,要麼就是注定被豬腳炮灰的苦逼配角。
而崔薇的種種表現很像披著穿越女外衣,實則是炮灰女的角色。
蕭南上輩子已經是悲劇了,這輩子她絕不想再悲劇,甚至遠離其它一切有悲劇可能的人。
蕭南不說話,崔薇也不知聲,崔蘅也住了口,一時間牛車裏沒了聲音,隻有窗外的車軲轆吱呀吱呀的響著。
崔萱見氣氛有些尷尬,想到出門前大兄的囑咐,便主動開口:“阿嫂,我聽說八哥被選為今科的探花使?午宴後會來杏園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