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又出了個王妃。
在大理寺的崔幼伯也聽到了這個喜訊。
當時,他和三位同僚剛吃完崔家送來的晝食,四個人每人端著個茶盞,湊在一起名曰分析案例,實則閑聊八卦。
八卦的內容很瑣碎,比如某地的閑人又有了詐騙的新點子,比如某家逃了個奴婢主家正滿京城貼告示,又比如……等等等等,全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其實近日京中有個最熱門的八卦,講得是某位郡主娘子與某個俊俏小和尚的風流韻事。奈何有腦子的人聽了這個八卦,都能猜得出該故事影射的是誰,而崔幼伯在大理寺的人緣很不錯,大家看在他的麵子上,也不好當著他的麵非議崔家兒媳婦的緋聞,隻能說這些零零碎碎的瑣事打發時間。
對於這些,崔幼伯也感覺到了,他早就不是初來大理寺的菜鳥,幾個月的衙門體驗,讓他學會了察言觀色。
同僚們偶爾留露出的同情或者悄悄議論時被他撞破的尷尬神情,都讓他聯想到了最近坊間的流言。
說實話,崔幼伯很同情自家堂弟,對南平的事更感到氣憤。他與崔嗣伯的感情,雖不如同其它兄長的親,但彼此是堂兄弟,同氣連枝,他做不到漠視對方出醜或者被人非議。
兩人都是男人,又都娶了個郡主做娘子,崔幼伯多少能理解崔嗣伯的感受,如今關於南平郡主的風流韻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崔幼伯不用看都能猜得出崔嗣伯是怎樣的羞憤。
崔幼伯不止一次的想找家裏的長輩,請老相公或者相公出麵盡快解決此事,即使不能休掉南平,好歹也要平息坊間的諸多不堪流言。
事情鬧到今日這個境地,已經不是崔嗣伯一個人的事兒,若是處理不好,整個崔氏都會跟著丟臉。
崔蘅被賜婚的消息傳來時,崔幼伯還在想晚上回去後,定要找阿婆好好談談,看看怎麼做才能盡量保住家族的臉麵名聲。
當喜訊傳開,三個同僚紛紛向崔幼伯道賀。
崔幼伯也很高興,他高興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四妹妹對他們夫妻幫助甚多,如今有了個好姻緣,他真心為她高興;第二,最近家裏接二連三的出事,好容易有件喜事衝衝晦氣,實在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兒。
傍晚,崔幼伯像往常一樣,回來後換了件家常的衣服便去榮壽堂跟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見到孫子很高興,拉著崔幼伯的手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先是講靈犀、長生如何的乖巧可愛,接著又提到了崔蘅的喜事。
“嗯,孫兒也見過紀王,確實是個極敦厚的人。四妹妹嫁與他,倒也相配。”
崔幼伯早就聽蕭南提過,說是想幫崔蘅尋個好夫君,蕭南是公主之女,也算是皇親,她在皇室裏挑選很正常。而對於紀王,除了膽子小點兒,崔幼伯還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至少比那個極不靠譜的蜀王強多了。
“是呀,紀王的外家是京兆韋氏,與咱們崔家結親也算相配。”
老夫人笑著點點頭,接著又換了個話題,“對了,說到親事,我想起一件事。劉家小子搬出去也有幾個月了,他在新宅住的可好?”
崔幼伯一怔,他沒想到阿婆會忽然想到劉晗,不過還是恭敬的回答:“嗯,君直兄的新宅在崇仁坊,位置還不錯,我去過幾次,宅子收拾得極雅致。”至少比隔壁王大郎君的宅邸強許多。
“嗬嗬,彭城劉氏可不是徒有虛名的末流世家。”老夫人當然聽說了劉晗那套宅子的來曆,知道崔幼伯這個‘雅致’是相對於誰來說的,她笑了笑,繼續說:“他新家也收拾妥當了,功名也有了,是不是該娶個好娘子了?”
崔幼伯點點頭,“阿婆說得是,君直兄比我還要年長四五歲,如今我都做了阿耶,君直兄也該娶妻生子了。對了,阿婆認識那麼多世家夫人,定知道誰家有適合的小娘子,不如阿婆幫君直兄尋個好娘子?”
劉晗雖搬走了,但在崔幼伯的心裏,一直把他當摯友兄弟。作為兄弟,他自然希望劉晗也能有個幸福的家。
老夫人道:“他老家的尊長可有幫他相看親事?咱們幫他說親事,原是好意,可別兩下裏衝突了。”
這年頭結婚講究的是父母之命,當然老師或者尊長也能幫忙。劉晗的父親早亡,家裏還有一寡母,如果這位寡母在老家給他訂了親,崔家又在京城幫劉晗說了親,兩下裏衝突了,到底哪邊的親事算數?
老夫人幫忙說媒,隻為了給崔家結善緣,絕不是拉仇恨。
崔幼伯想了想,語氣頗為確定的說道:“這個阿婆無需擔心。我記得君直兄曾說過,他考中新郎君時曾給家裏寫了信報喜,並將他在咱們家小住的事詳細回稟了母親,順便也詢問了下自己的親事。隨後劉家伯母回了信,說彭城沒有與君直兄合適的人家,劉伯母覺得京城世家多,還說老相公和相公都曾指點過君直兄的功課,雖無師徒之名,卻是君直兄的尊長,所以想拜托咱們家幫君直兄相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