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蕭南又發現不對了:為毛這‘金童’比‘玉女’還高?
要知道她家小蘿莉比小長生足足高出多半個頭呢,兩歲的差距對於年齡尚在個位數的孩子還是蠻大的。
蕭南也不顧什麼胡思亂想了,睜大眼睛仔細看著,果然,她看到‘玉女’臉上雖揚著笑,但那笑容裏還夾雜了些許無奈和別扭。
蕭南終於發現問題了,她不禁莞爾,原來,麵前兩隻還是她的靈犀和長生,隻不過兩隻的裝扮卻掉了個兒:女兒男扮女裝,兒子男扮女裝。
嘖嘖,雖然兩隻的年齡都還小,屬於雌雄難辨的年紀,但日常看慣了兒子一身小號襴衫、女兒一身華美衣裙的樣子,如今卻看到他們同時‘變裝’,還刻意同時出現在自己麵前,著實有幾分‘笑果’。
“嗬嗬~好、好一對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呀!”
蕭南撐不住了,拿著帕子笑倒在熏籠上。
長生終於撐不住了,小小男子漢也是有尊嚴滴。
要知道在大唐,罵人的詞彙並不如後世那般豐富,罵來罵去也就那麼幾句。比如什麼市井奴、田舍奴、癡漢,罵奴婢也不過一句賤人或是賤婢,粗俗些的小百姓就罵個黑心肝的鼠狗輩,文雅些的就丟一句獠賊。
這年頭不流行問候女性的生殖器,像什麼十三之類的詞兒,絕對沒人提及。
而罵男人的話呢,最惡毒的就是說他是個女人。
長生雖剛過了五周歲的生日,但卻是老相公親自啟蒙、三名士一起教導的,小家夥受著嚴格的封建士大夫教育,在他還不甚健全的認知裏,也明白,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讓他著女裝是最大的羞辱。
否則當年孔明兄也不會送司馬童鞋一套女人衣服來嘲笑、咒罵他了。
今天,長生是被大姐掐著脖子,力逼著換上女式校服的,當然靈犀的話也很冠冕堂皇,“古有老萊子彩衣娛親,咱們換上新製的校服讓阿娘高興高興有什麼?早上阿耶出門前,還叮囑咱們要想辦法逗阿娘開心呢,如今不過是讓你換個校服,你就推三阻四的……這些日子阿娘不高興,難道你都不心疼?不孝子!”
長生頓時急了,不孝子這個帽子可不好戴,再說了,姐姐說得輕鬆,既然是試穿校服,為毛不讓他穿那套男裝,偏偏讓他穿女子的衣物,這、這若是傳出去,他還怎麼見人呀!
小家夥早慧,且是家中長子的緣故,小小年紀就對自己的要求很高,處處做到最好,力求成為弟弟們的楷模。
如今卻……
偏姐姐的話他又無法辯駁,畢竟她說的很有道理呀,人家老萊子七十歲了還能彩衣娛親,自己才五歲,貌似也不存在什麼丟臉的問題。
再說了,這一切還有個‘孝’字做招牌呢,就算是傳出去,大家也隻會說崔家的小郎君純孝,小小年紀就知道孝順母親。
當然,親眼看到阿娘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長生也很心疼,也想讓阿娘早日恢複往昔快樂的樣子。
於是,在靈犀的一通忽悠下,扭扭捏捏的穿上了那套女式校服。
進門前,小正太一直在心裏反複勸慰自己:彩衣娛親,我這是彩衣娛親……嗚嗚,可是穿女裝真的很丟臉,而且還很別扭呀!
結果,蕭南這一笑,小正太好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設,一下子坍塌了,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手腳無措,恨不得找個洞洞鑽進去。
靈犀卻很開心,拉著弟弟的小胖手,飛奔到蕭南身邊,歡快的說道:“太好了,阿娘,您終於笑了。”
蕭南一怔,目光在一雙女兒身上轉來轉去,很快就明白了,瞬間,她覺得又燙貼又愧疚。
燙貼的是,她的孩子們雖小,卻都如此的懂事、乖巧,小小年紀就知道彩衣娛親了;
愧疚的是,她這個母親真是太失敗了,竟然任由自己陷入奇怪的想法裏,整日為了些還沒發生的事兒害怕個沒完,如今更是讓還在稚齡的孩子們安慰她、絞盡腦汁的逗她開心。
她、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有胡思亂想的時間,她還不如好好照看她的孩子們,再不濟,也可以忙一忙學院的事兒呀。
蕭南忍著眼底的酸意,一把將一雙兒女摟進懷裏,她什麼都沒有說,就那麼緊緊的摟著。
兩隻窩在母親馨香的懷裏,雖然沒有得到阿娘的回應,但他們似是感覺到了母親心情的轉變——這是不是意味著,阿娘終於不再每日裏皺著眉頭了?他們的計劃成功了!
想到這一點,兩隻都很興奮,就連長生,心中的小別扭也徹底消散,將小小的身子徹底埋入母親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