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雪娘子又失敗了!”
阿大抱著一隻體型嬌小的鷂子,有些沮喪的說道。
不止阿大沮喪,大家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隻鷂子的黑豆小眼中竟也滿是挫敗與懊惱,仿佛原本對它極容易的事兒、如今卻無論如何都完成不了,它真是太丟臉了,有木有?!
“嗯!”
崔幼伯站在城門樓上早就看到了,他沉沉的應了一聲,伸手接過雪娘子。
他似感覺到了雪娘子的氣悶,單手輕輕撫摸著雪娘子的羽毛,然後將它放在自己臉頰邊,低聲道:“好,雪娘子,你已經盡力了,這次的事不怪你。”
雪娘子已經是表現最好的了,那日發現賀魯圍城,李雍幾個小家夥便紛紛祭出自己的鷂子,他們對自家的寶貝都非常有信心。個個搶著要送信的任務。
崔幼伯也沒想到賀魯會安排了那麼多的弓箭手,所以便應允了。
既然有學生們的鷂子,他們家的雪娘子便能休息休息了。好歹人家也是前輩嘛,這種小事,讓後起的小家夥們出手就好。
至於派遣誰的鷂子去都護府送信,四個學生又是一番爭搶,最後,幾人用抓鬮的方式解決,李雍手氣好,抽到唯一帶字的紙團。
於是,李雍在其它三位同伴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很是嘚瑟的將求援信綁在他的‘破軍’爪子上,低聲嘀咕了幾句,雙手用力一托,將它送上天空。
但緊接著,就在崔幼伯等一幹人的注視下,‘破軍’剛剛躍上低空,向前衝了幾裏,正欲盤旋起飛,便聽得嗖嗖嗖數聲響動。
“不好,是神箭手!”
阿大等幾個武人耳力好,聽到動靜便立時辨出了此物為何,下意識的呼喊出聲。
其實,也不用他喊了,大家都親眼瞧見了,因為就在‘破軍’盤旋的周遭,已經有幾百支箭矢交織成了密網,死死的將‘破軍’與高空隔絕。
後頭還有更多的弓箭緊隨其後,淩厲的箭矢破空而來,意圖將那隻仍在努力突破的鷂子射成刺蝟。
崔幼伯忙抬手,喝道:“快讓它回來!”
這些神箭手擺明是不想讓人或動物出城報信,所以不惜箭矢也會將‘破軍’弄死,既然已經出不去了,那就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崔幼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
李雍心裏也急,破軍可是它花光了所有的零用錢才買到的,當然對於他一個宗室來說,這點錢也不算什麼,李雍最在意的是,他已經養了破軍快一年了,他與它朝夕相對,比見自己父母親人的次數還多。
在他心中,早已把這隻鷂子當成了自己最親密的夥伴。
如今看到夥伴深陷險境,他恨不得立時把它召回來,但事關戰報,他深知其中緊急,他不能為了隻鷂子,而置全城的百姓於危險之中。
可不召回來,難道親眼看著它被人射殺嗎?
這樣不成、那樣也不成,李雍急得心如火焚,聽到夫子的話,他忙轉頭看向崔幼伯。
崔幼伯用力點點頭,表示他是說真的。
李雍大大的鬆口氣,忙捉起一支銀笛,鼓起兩腮接連吹了好幾聲。
還在箭雨中極力掙紮的破軍,聽到主人的召喚,勉強找了個空隙,側身逃了回來。
饒是如此,破軍的身上還是中了兩箭,雖不致命,但短期內,它是決不能再飛翔了。
抱著受傷的鷂子,李雍雙目赤紅,大顆大顆的眼淚滴落在‘破軍’的頭上。
似是感覺到了小主人的心疼與愧疚,破軍抬起頭,黑亮亮的雙眼清澈、純淨,它用小腦袋蹭了蹭李雍的胳膊,溫柔的安慰他。
熟料,李雍哭得更厲害了,他直接將頭埋在鷂子的身上,咬著下唇無聲的痛哭起來。
眾人瞧了這一人一鷂,不免心酸,看向城下山坡上那些手持弓箭、耀武揚威的弓箭手們時,分外的仇恨。
大家沒有因此就被嚇到,不過,既然發現了敵人的神箭手,那麼他們的策略就要改變一二。
崔幼伯想了想,決定把長孫豐三人的鷂子和雪娘子一起放出去,四隻鷂子分別從四個方向突圍,他就不信了,賀魯會安排那麼多的神箭手,隻為了圍捕他們的鷂子。
但,事實證明,賀魯的思維確實不是常人所能撲捉的,崔幼伯跟他的腦電波根本不在一個波段上。
四隻同時起飛的鷂子,分別遭受了同樣猛烈的箭雨襲擊,除了雪娘子,其它三隻全都負傷了。
就是雪娘子,從密實的箭網中逃回來也累得夠嗆。
報信計劃再次破產,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有些人甚至聯想到城內隻有一千府兵和幾百閑人、犯人組成的臨時軍,即便再加上幾大望族家中的部曲、護院,也隻能堪堪湊個兩、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