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
長公主怒極反笑,一巴掌拍在憑幾上,怒道:“帶隊的是誰?他好大的膽子,竟敢捉拿本宮?!”
凡是長公主自稱‘本宮’的時候,那都表明她在生氣。
蕭駙馬與她夫妻多年,自是知道愛妻的脾氣,緩緩放下茶盞,輕聲道:“娘子,你先別忙著發火,咱們把事情問清楚了,再發火也不遲呀。”
接著,他又抬頭看向那內侍,柔聲問著:“到底怎麼回事兒?慢慢說,說清楚!”
蕭駙馬的聲音很輕柔,臉上也帶著笑,但那內侍還是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悄悄抹了把汗,“回長公主,回駙馬,帶隊的是右千牛衛的一個隊正,他、他說聖人忽然昏厥,經禦醫診治,初步確定聖人是中了毒,而這下毒之人則是、是——”
“什麼?聖人中毒了?”
長公主顧不得生氣,臉色變得慘白,急聲道:“怎麼可能?聖人現在怎麼樣了?情況可還好?”
不可能呀,聖人手裏有崔家的驗毒暖玉,不管什麼樣的毒都能驗得出來,慢說是吃食什麼的了,就是有人帶著有毒之物靠近,聖人都會有所察覺。
而且按照他們的計劃,聖人心裏早有防備,根本不會給下毒之人有機可趁呀。
蕭駙馬倒還穩得住,他連忙起身站在長公主近側,輕撫著她的背脊,低聲安慰道:“娘子勿慌,聖人乃萬乘之尊,受神佛庇佑,絕不會有事兒。咱們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嗯?!”
說罷,蕭駙馬轉頭看那內侍,仍是輕柔的語氣,但溫度卻降了幾度的問:“好好說,你若再結結巴巴的,我就讓你一輩子都說不了囫圇話!”
這威脅……
內侍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忙道:“那下毒之人在被抓前自縊了,但經調查,那人是馮尚宮在宮裏認下的幹親。”
“馮尚宮?”
長公主一怔,想了想才記起這個人是誰,她皺眉問道:“可是原來在皇太後身邊當差,而後被賜給喬木的那個馮尚宮?”
內侍用力點頭,“沒錯,那隊正便是這麼說的。”
長公主和蕭駙馬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他們夫婦都預料到韋氏會借聖人的‘病’發難,但是沒想到,她們竟將矛頭指向了蕭南。
但轉念又一想,夫妻兩個又覺得這樣也不違背常理。因為將罪名安到蕭南身上,長公主作為親娘便要回避,而且更嚴重些,還要受到牽連。
至於皇後和三皇子就更不用說了,韋淑妃定會將這件事直接扯到她們母子的頭上。
別看蕭南不在驪山,但她還真是一個極好的切入點。
想到這裏,夫妻兩個又彼此交換了眼神。
蕭駙馬開口道:“馮尚宮的幹親?這與長公主有何幹係?來人為何要捉拿長公主?”
長公主身份特殊,即便是牽扯謀反,倘或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是聖人也說不出‘捉拿’二字呀。
“這個、這個……”內侍又結巴了,顯然他要說的話很不好聽,且就有可能引發蕭氏夫婦的憤怒。
“嗯~~”蕭駙馬發出一聲長長的鼻音,聲調不高,卻驚得內侍又是一哆嗦。
“聖人暈厥後,羽林朗將李易李將軍便奉命給京裏的金吾衛飛鷂傳書,煩請金吾衛幫忙緝拿馮尚宮連夜來驪山問話,結果卻發現崔家早已一片火海,馮尚宮也不知蹤影。”
說道‘一片火海’的時候,內侍悄悄看了長公主、蕭駙馬一眼,見他們具是一副麵沉似水的模樣,他又慌忙移開視線。
“緊接著,金吾衛便又去大慈恩寺尋找齊國夫人問話,想得知馮尚宮的下落,不想卻意外發現無詔返京的崔刺史,”
內侍摸了摸額上的汗,繼續回稟:“金吾衛欲尋崔刺史問話,結果卻偶然得知,馮尚宮的幹親毒殺聖人,卻是受了齊國夫人的指使。而崔刺史恰是得知了這一訊息,驚懼之下,便親自趕往大慈恩寺,以齊國夫人毆打大伯母為由,欲與她‘義絕’。”
“什麼?崔家那個小子回來了?還要跟喬木‘義絕’?”
相較於其他的消息,長公主夫婦更關注女兒的事兒,一聽崔幼伯要與蕭南‘義絕’,頓時怒從心起。
義絕不同於和離,也不是休妻,而是由官府出麵強製男女雙方離婚。
一般極少出現這樣的情況,因為一旦‘義絕’,便是兩家要結死仇的節奏,男女兩家自此便從親家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仇家。
崔幼伯喊出這兩個字,是要跟蕭家、跟蕭南做徹底的切割呀。
長公主想到這裏,恨得牙根兒直癢癢,若崔幼伯在她麵前的話,她恨不得抄起身邊的憑幾直接砸死那個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