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拉與老女人就這麼聊了開來,氣氛愉快,有說有笑的。一個半小時後,三人麵前的吧台堆滿了好幾隻空酒杯,隻是淺酌的神穀也感到微醉。

老女人有了些醉意後,漸漸吐露出自己對這種“發現球隊勝利法則”後的人生,感到無趣至極的想法。

說起來也真悲哀。

老女人原本就是個寂寞的人,看球類比賽是她唯一的興趣,也由於她實在是太無聊了,所以對每一項球類比賽的規則與球隊狀況都很關心,對每個重要球星的種種記錄也都如數家珍。但自從她為了想支持的隊伍得到勝利,開始實踐詭異的勝利法則後,勝負對老女人來說就隻是一個可以操縱的兩麵銅板。

看任何比賽,最重要的都是過程,而不是勝負。

但若事先知道了勝負,就失去了對比賽內容的緊張感,真正精彩的過程卻變得如跳蚤身上的毫毛般,可有可無,趣味乏然。

更可悲的是,這個勝利法則對任何一種比賽都有效。舉凡拳擊、空手道、舉重、百米賽跑、十項鐵人競賽,隻要老女人心中有期待的對象,這個勝利法則就會主導三千裏外的某項競賽,讓老女人眼前的電視轉播,瞬間變成預知勝方的“重播”。

比賽……比個大便。

“既然感到無趣,你可以自己停下來啊?”神穀趴在桌上,用原子筆在紙杯墊上潦草寫道。

“停?我怎麼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另一個人可以這樣控製比賽?”老女人不屑道,“如果另一個混蛋可以控製比賽,那我為什麼不行?如果那個躲在角落裏的混蛋想要讓我支持的隊伍輸掉,我當然要拚命對抗他啊!”

神穀覺得這真是天大的歪理,自作自受,但烏拉拉卻很頗能理解地點點頭。

“別人照著勝利法則去做的話,可以得到同樣的效果嗎?”烏拉拉又叫了兩杯調酒。老女人卻之不恭,拿起來就和就喝。

“兩年前我曾經告訴酒保這件事,他興致勃勃照做,還押了一大筆錢在某支隊伍上,結果……”老女人半閉的眼神流露出遺憾,答案不言而喻。

那酒保不僅輸了兩個月的薪水,還將她拖到後街狠狠揍了一頓。老女人讓了顆金色門牙便是為此。

“說到賭,你怎麼不利用這道勝利法則,押注在自己喜歡的球隊上打撈一筆?”烏拉拉奇道。

“賭博?賭博可是會壞了好運的。”老女人聳聳肩,點了支煙,緩緩說道:“雖然我不確定這個勝利法則是怎麼將我跟世界上的各種比賽聯係在一起,但是啊,我很確定,如果我用這道勝利法則賺取不道德的錢,我的人生一定會更悲哀啊……我從來不缺錢,缺的是有人陪伴。我跟那些很表麵的事物一樣,活著,都非常的表麵,就像蒙在大樓空調風口上的薄薄灰渣,除了清潔工,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話中有股淡淡的哀傷,深深得到神穀的認同。

老女人跟這個世界唯一的聯係,竟是成千上萬的比賽勝負。

“如同灰渣般生存的我,如果跟老天爺要了不需要的東西,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就永遠不會到來吧!”老女人做出以上的結論。

這是老女人的原則。

令烏拉拉感到敬佩。

“有一個台灣的小說家曾經說過,每個人一生都會遇到七次奇跡。隻是奇跡發生時,我們通常都無視他們的存在,任由天使走過我們身邊。”烏拉拉微笑,凝視著醉了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