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2 / 2)

雖是混著外界的雜音,可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心下頓時一抽,她立馬轉過頭去,抬眼看他:“亂說什麼!”他的眼裏似乎有她的臉投下的陰影。

他順勢抹亂了她的發,嘴角一彎:“哪說錯了啊,我總不能老是寸步不離地陪在你旁邊吧,倒是你,在亂想什麼呢?”

牧茗知道自己的確是想得很多,無意識地低了低頭,隻是重新抬頭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眼裏已經不複調笑,似是有著一種難言的複雜。

因為說好了念恩今天會來,他們便打算一同出外迎接。

午後的太陽掛在空中,因為有樹蔭的遮蔽,隻有幾絲淡淡的光線,並不十分熱烈,懶懶散散的照在他們身上。

遠處,有一個男子正在寫生,拿著畫筆專注地一筆一劃,咖啡色的發泛著光澤。牧茗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那日在餐廳吧台裏的男子,而他身邊那個嘴角漾著微笑的女子,儼然就是餐廳的店主。

牧茗很想走過去看看他到底畫了什麼,以至於這個金發的漂亮女人可以看得如此開心。不由自主間,她已經到了他們身旁。

結果並非她想象中的那樣,他也許不單單是在寫生,因為明明這是大白天,可是在他的畫裏麵,枝繁葉茂的樹幹之上,卻掛著一輪新月。

畫裏還有一條蜿蜒的小路,正走著一對人,若不是那雙牽在一起的手,牧茗幾乎辨不出來畫中的人就是她和揚祁路。雖然人物比例不夠協調,不過她似乎還是可以感受到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

“漂亮嗎?”男子突然回過頭來,一手抬起那幅畫,用英語問了一句,眼裏有一種小孩子的喜悅,語調也仿似帶著些稚氣,隻是陽光照在他身上,卻讓他整個人熠熠生輝起來。

沒等牧茗開口,已經聽見了揚祁路的讚美聲,他這才滿意地重新低頭開始了另一幅畫。

“因為晚上太黑,他沒辦法在這裏畫畫,所以隻好想象現在已經很晚了。”金發女子解釋道。

其實牧茗心下已經多多少少明白了些這個男子的不一般,不過出於禮節沒有多問,隻是笑笑,反正她的英文水平也不是很好。倒是揚祁路在一旁和金發女子聊著有的沒的,最後還要來了剛才的那幅畫。

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邊的念恩。她正坐在路邊的木椅上,聚精會神地聽著身旁白發老者聲情並茂的陳說。

回去的路上,念恩替牧茗解開了疑惑:“剛才那個爺爺告訴我了,那一對人的愛情故事幾乎這地方的人都知道。”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連牧茗都忍不住問:“什麼故事?”

“聽說剛才的那個男人年輕時英俊瀟灑,對他示好的女子無數,可他卻偏偏隻對一個女子情有獨鍾。那男子一心想成為一名高級廚師,而女子卻是酷愛畫畫,為了幫他的愛人賺足學費,他就出外打工,可是後來被重物擊中了頭部不省人事,算是工傷,醒過來已經是兩年以後,可智商卻回到六歲孩童。不管是在他昏睡的時候,還是他醒過來的這些年裏,那名女子對他總是不離不棄,無名無份卻打算陪著他一輩子。”

念恩說完依然有些自我陶醉:“怎麼樣,牧茗姐,是不是覺得感人肺腑?”

牧茗也猶自沉浸在故事中間:“老天爺總喜歡和世人開玩笑。”或許,也隻是想試煉什麼吧?譬如愛情。

揚祁路聽後仿若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沒有接話。

念恩接著感慨:“原來愛情是可以這樣的不離不棄,矢誌不渝。”她說完又特地有意無意瞥了一眼牧茗,想等著她接下去說些什麼。

沒想揚祁路卻說:“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寧願離開她。因為他希望她幸福。”

牧茗的掌心有些****,伸出手挽住他,一字一句地說:“你錯了,我想現在她已經很幸福。”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這是所有人傾其一生都在追尋的幸福。

她的臉頰被斑駁的樹影映得忽明忽暗,揚祁路定著雙眸看向她,嘴角微微含笑。

揚祁路坐在沙發上看《紐約時報》,牧茗就在廚房裏忙活著。念恩從樓下下來,看到他倚在沙發上,報紙鬆垮地蓋在臉上,像是已經睡著了。

她輕輕移開報紙,凝視著他的臉,他近來瘦了很多,稍稍帶著血色的麵容上有一絲疲倦。聞到了廚房裏飄來的飯香,她惡作劇般的擰了一下他的腰際:“祁路哥,醒醒吧,開飯啦!”

可他依舊睡著,一動不動。

念恩又推了推他,突然發覺了不對勁,懼意陡然升起,撕心裂肺地喊了聲:“祁路哥……”

切著菜的牧茗手裏不禁一滑,一不小心切傷了手指,手上隱隱的疼痛仿佛沿著血管經絡迅速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