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仿似漏跳了一拍。
許一諾麵色乍紅,驚訝地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顯而易見,她依舊沒有從那句話中回過神來。
好一會兒,他又說:“開玩笑的。”
這個時侯許一諾才有勇氣正眼看他,他深黯的眼底裏似是有著一層隱忍的痛楚,沒來由地,她一觸及到這樣的眼神,心似乎就開始跟著疼了。
他自顧自往前麵走去,她便小跑著跟上他,一直跟到他車門旁邊,他才轉頭看她,臉上有著一絲不悅:“已經說了剛才是開玩笑的,如果給你造成疑惑的話我道歉。”
許一諾微微一愣,然後理直氣壯地說:“我行李多,不如你送一下我吧。”
他皺了皺眉,一副極為不耐的神情:“對不起,我沒空。”
“小氣鬼,怎麼說我們在孤兒院也見過了很多次。”她初見他時,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傲慢,總覺得他的神情裏帶著幾分旁若無人的味道。
可是見了幾次以後,她卻會時時看著他出神。她喜歡看他在孩子們麵前的低眉淺笑,那嘴角的笑紋不深不淡,卻仿佛怎麼也到不了他的眼底。
他沒再理她,開了車門坐了進去。她下定了決心,便立即拉開另一邊的車門,鑽了進去,飛快地報上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發動車子。
她暗自竊喜。
第一回合,她險勝。
開車的時候,他似乎依舊在想心事,沒有搭理她,就連交通燈都沒有注意到,紅燈的時候他越過了白線,許一諾看到從另一邊走過來的路人,不由大叫一聲,他這才反應過來,猛踩刹車。終於在千鈞一發之際,車子停了下來。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他轉向她,眼裏閃過一瞬即逝的擔憂,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她拍拍胸口,搖了搖頭。
車子重新彙入車流之中。
她猶豫了很久,才終於開口反問:“你沒事吧?”
他並沒有接口,然後就隻剩她一個人在旁邊說著開車時不該分心的大道理,繼而還試探性地含沙射影:“其實這世上很多不開心的事,很容易就會過去的,隻要你願意向前看,明天太陽一樣升起,笑一笑,沒有什麼過不了。”她甚至把電視劇裏的經典台詞都用上了。
他一直沒有說話,她以為他可能是在消化她的深奧句子,沒想後來他出口的三個字卻狠狠地打擊了她一把:“你很煩。”
“我隻是關心你。”沒來得及思考,話就已經說出了口,即使再後悔她也沒法再收回來。
他像是怔了一怔,才說:“不需要。”
就在一年多以前,這樣的話她也對他說過。
她再沒了聲音,他把車停在了她家門口,臨下車前,她又說道:“鬱駿笙,我知道,其實你很需要。”
他向來不喜歡被這樣人一眼看透的感覺,抬眸看她:“自作聰明,希望我們以後不用再見。”
她笑逐顏開:“這不可能,我們還是會在孤兒院遇上的,說不定我還是會時不時的關心你一下。”
他臉色一凜,啟唇說道:“那好,許千金小姐,從明天起我會在雙號過去,希望不會看見你,明白?”
說完他就揚長而去。
許一諾心裏一陣失落,自尊心嚴重受挫,再蠢的女人都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更何況她一點也不笨。
第二回合,他完勝。
為了那些可笑的自尊,她即便一直會想起他那挺拔倨傲的身形,也從來沒有在雙號時出現在綠漾孤兒院。
他們也果然再沒有遇上。有些人,似乎注定了隻能是陌生人。
所以,她從沒有想過,他今天會出現在這裏。外麵的哭聲打亂了她回憶的思緒,她從窗邊望出去,隻見一個清麗的女護士有些無措地站在大哭的悠悠身前。
她剛想出去幫忙,就看到了鬱駿笙已經在那人身邊抱起了悠悠,他的薄唇微微上揚,漸近深秋的季節,午後蔚藍的天空映得他臉上的笑容無比純粹。
許一諾心想,原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他也會有不一樣的時候。
第二天,她思量再三,還是做好了吃的去了綠漾孤兒院,既然他已經打破陳規,那她也就再沒必要恪守承諾了。
可惜她卻沒有見到他。
她蹲在一幫孩子麵前,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今天你們的駿笙叔叔沒有來嗎?真是的,不就是不想看到我麼,何必呢?說實話,要是他今天在這裏,這盒子裏麵也沒他吃的份。我看呐,他八成是被女人拋棄了,要麼就是被老子趕出門了,才會到孤兒院來陪你們。其實他這個人遠遠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善良,我看他根本就是個……”
“什麼?”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她驚得猛然回頭,正對上他帶著探究的雙眸,一時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躲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