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薄唇微顫,紫色束裙上鈴聲清脆,往日間為了保證魅術的妖異和精純,可是此時的臉上卻有三分悲哀,七分怒氣;望著對麵一臉苦澀的紅衣少年,想笑卻流下幾滴眼淚,“我不怪你隱瞞尊者和老祖的安排,但我隻問你是否知道這件事?”少年低下頭,已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我不知哪件事?我隻知道一切聽從尊者的吩咐。”少女怒極反笑,“我隻道你是個木頭樁子,你若有別人一半聰明怕也早就知曉我對你的情意。可是如今看來,我錯了,非是你不曉,隻因為你是個膽小沒本事的妖。”少年聽見少女的諷刺,依舊未抬頭,隻是聲音有些黯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個什麼樣的妖,你不是今天才知曉的?我雖不知你為哪件事而生氣,但我能夠知道的兩件事都能讓你氣及至此,但我不悔,我隻是尊者和老祖的工具,一個工具本就不需要感情。”少女臉上的萬千變化也來不及此刻的複雜,是傷心、是怨恨、是苦澀,臉上恬靜的笑容裏卻透著觸目驚心的悲戚,“盛典之後,你我天涯海角;我本還反對這門事,可現在既然是你的所願,那麼我便成全你,但妖鳴,你記住,我幽落的恨從此自北寒之地遙望著大荒,恨生,不滅。”說罷,鈴聲已經搖曳在遠處,斯人已去。而紅衣少年抬頭,紫眸中捉摸不定的猶豫,繼而袖手下定決心離去。羽念苦笑著來到剛才兩人對話的地方,他從妖尊那兒離開後來到這裏,本無意偷聽,奈何每次那兩人鬧脾氣時總是自己恰時遇到,倒不知真是冥冥中的緣分還是可歎。但回憶剛才一番話,羽念眉頭緊鎖,幽落姐姐為何那樣說呢?明天盛典難道會發生什麼麽?聽大壯說今年盛典好像有特殊的客人來參加,幽落如此氣憤妖鳴會不會和那些特殊的客人有關係呢?自然,在明天一切真相懸念解開前無所而知。羽念望著妖鳴離開的方向,剛才他抬頭後目光中的猶豫不定,羽念看的清清楚楚,說妖鳴對幽落沒有感情,這點羽念不可相信,自小雖然羽念喜歡幽落,但也不得不承認,妖鳴和幽落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天妖村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從小便在一起長大又同時在尊者那兒共事。可是剛才幽落對於妖鳴的責怪,妖鳴低頭似是默認的絕情,這究竟寓意著什麼呢?尊者和老祖又在計劃著什麼呢?妖族自歸隱白霧嶺後長久的安寧怕要在明天的盛典被打破了嗎?羽念突然感到身後一陣冷風吹來,不禁顫了顫,看來白霧嶺也要變天了。盛典的開幕往往是以向自然的祈福為始,妖族是脫於地族而生,而地族受父神的自然之力而造就,凡種種生息均與自然息息相關。所以,今天的盛典開幕,不僅僅是所有九村十七寨的妖族族人都要參加,屆時許多的族老和包括妖尊在內也會到席。此時離開幕也沒剩下多少時間,天妖村最大的廣場上已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隨著祈福鍾聲的響起,許多族人已經自覺聚集在廣場四周,廣場之上有著一排座位,平時都是尊者和幾個族老的位置,但這次的盛典有些奇怪的是竟然多了一個位置,難道閉關的老祖也會出現嗎?很多妖族族人已經按耐不住,激動起來。“曉語,快過來。我們在這兒。”大壯對著在人群中萌萌地找著他們的小妖精招呼道。小妖精些許是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也逛得有些乏累,小臉紅撲撲的,剛來到這邊,一雙大眼睛便在小夥伴中搜尋著某人的身影。“念哥呢?”祥福歎道:“他多半還在睡覺呢,雖說比試要在祈福和祭祀儀式的後麵,但念哥這態度也太水了。他難道就忘了昨天雨村那群人虎視眈眈一副吃定他的模樣,唉。”席瑞接著道:“祥福,這祈福和祭祀真沒什麼好看的,每年都一樣,也無怪念哥不感興趣。我倒覺得念哥心中有譜,才會大意看輕雨村那幫人的。”祥福明顯沒被席瑞說服,還準備“咋咋”兩句,誰料大壯卻突然指著一個地方,“那不是他嗎?”小夥伴們循著望過去,果然,羽念一個人站在墊腳的高處,看著廣場前方幾排位置。席瑞剛想招呼他,大壯卻攔住了他,“怎麼了,大壯哥?”祥福和莫曉語也疑惑看著大壯,大壯隻是搖搖頭,“你們沒看見羽念的目光有些沉重嗎?再說往常他總會遲到的,可今天卻準時來了,也許他現在有些為比試緊張,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也好。”就在小夥伴們在遠處擔憂著羽念時,他一個人站在高處望著下方,他沒擔心接下來的比試和雨村的大言不慚,他已經搜尋了兩遍,都沒看見妖鳴和幽落的身影,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今天的盛典會有事情發生,特別是那突然多出的位置,難道是給特殊的客人嗎?羽念是個自幼敏感的小孩,他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絕不像妖鳴以為的那樣小孩心性,他的沒心沒肺並不代表著他看不清有些即將發生卻又未發生的異動,昨天無意撞見幽落和妖鳴的談話,他知道其中大有文章,所以今天一大早便趕來了,沒有去找小夥伴,因為他想驗證自己心中那份不安的猜測。正在羽念焦心不已時,已經有其他村寨的族老入場,而在眾多族老的身後是輩分最高的白長老和妖尊在一起,兩人的旁邊還有個壯碩的男人,黑色如同狼一般犀利的瞳仁,沉浸在威嚴中的橫眉,自成一種威怒的氛圍,給人疏遠又略帶懼意的感覺,可以確定的他是個外族並且還是一個習武之人。待他一出現後便吸引了全場妖族族人的目光,有個老族人忽然感歎道:“多少年沒有其他種族來過這妖族的歸隱地了,那不是······”不用老族人的過多解釋,羽念也清楚那個人是五地的種族,還是他血脈中的另一股,曾經的泰族,而或許現在也會有些差別,因為場上的尊者已經在介紹來人,不是人族,而是荒族七君之一的青君青羽,攻陷爀朝大宇府邸的第一人,北寒地青之屬地的主人。一頭來自五地的狼,而當邀請狼進家時,不管出於何居心,何種掌控之中;注定總會有一番天翻地覆在未知的命輪裏滾滾而動,羽念閉上眼,終於印證了自己的不安,卻感受不到一點點的輕鬆,隻有圖添上更多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