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帥克變成了盧卡什上尉的勤務兵 (2)
在一本士瓦本人寫的關於軍事藝術的古書上,我們也能夠找到有關規定侍從人員的條令。古代的侍從人員要求必須虔誠、有道德、不撒謊、謙遜、剛毅、正直、勇敢、勤勞等等,總之一句話,隻有成為他人楷模的人才能當侍從人員。這一典型在新的時代發生了許多變化。既不虔誠,也不道德,理樂誠實的勤務兵在現在到處可見。這些常常編造謊話、欺騙主人的人,往往把他主人的生活變成為名副其實的地獄。當代的勤務人員就是一些為人狡猾的,能想出各種詭計讓主人生活變得更壞的奸詐奴仆。那種富於犧牲精神的、像阿爾瑪威爾公爵的侍從,善良的弗南多那樣甘願讓自己的主人不放鹽就吃掉自己的人在當代的勤務人員中已經找不到了。
我們也必須從另一個角度看待在長官和當代的勤務員之間展開的你死我活的鬥爭中,長官必須用盡各種辦法才能讓自己的威信得以保持。這也可以稱為恐怖統治。史迪爾斯基?赫拉台茨在一九二一年就發生過一起案件:一位扮演重要角色的大尉一腳踹死了他的勤務員。但因為這樣的事情他一共隻幹過兩回,所以當天他就被釋放了。勤務兵的性命在這些長官們的眼中是一文不值的。如果說有一種東西,同時又是充當挨耳光的玩偶、奴隸,什麼都得幹的工役,那麼這就是勤務兵了。奴隸在這種地位下變得奸詐狡猾也就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了。這在我們這個行當上,這種人的地位隻能和舊時代裏被人打後腦勺、折磨,以培養其自覺性的那些堂倌的苦難相提並論。
當然,勤務兵成為軍官主子的寵兒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隻是這就會造成全連甚至全營的災難。因為所有的軍士都因為他有決定作用,而拚命地巴結討好他。如果他肯在上司麵前說幾句好話,報告就一定能順利地批下來。
在戰爭期間,這些寵兒往往獲得許多大大小小的用以表彰他們英勇行為的銀質獎章。
我認識幾個九十一團的這樣的人。有個勤務兵之所以得到了一枚大銀質獎章,就是因為他善於把偷來的鵝烤得非常可口;另一個則是因為他總是把老家寄給他的食物帶給他的上司,以致於在最饑餓的時節裏他的上司也肥得流油,從而得到了一枚小銀質獎章。
發給他獎章時,他上司提出的理由是:
“在戰鬥中勇往直前,將生死置之度外,在敵軍強大炮火的威脅下,寸步不離其指揮官。”
而當時,他實際上隻是在掏雞窩。軍官和勤務兵的關係在戰爭中改變了,士兵中間最可惡的人就是勤務兵。當五名士兵隻能分享一聽罐頭的時候,兩個勤務兵往往可以獨得一聽大吃一頓。羅姆酒和白蘭地總是裝滿了他的行軍壺。整天吃巧克力,啃軍官們的甜麵包幹。抽上司香煙、穿著合體衣衫的這種人物總是不停地烹煮著美味佳肴。
和勤務兵關係最密切的是傳令兵。傳令員從他那兒能得到桌上大量的剩飯和其他所能享受到的特權。再加上司務長,正好形成一個三人小組。這個三人小組常常和指揮官混在一起,關係親近到所有的軍事行動和作戰計劃他們都了如指掌。
要是哪個班長與連長的勤務兵非常要好,那麼他那個班的消息就會比別的班靈通得多。
如果勤務兵告訴他:“我們在兩點三十五分開溜。”那麼在兩點三十五分奧地利士兵就一定開始撤離敵人了。
和勤務兵關係密切的還有炊事班。在行軍鍋邊閑逛,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在飯館裏拿著菜譜點菜似的,是他們最樂意的事了。
“給我來份燒排骨,”他對炊事員說,“你昨天給我的是豬尾巴。今天放幾片豬肝在我的湯裏,你知道,脾髒我是不吃的。”
而善於表演驚恐失措的醜態大師就是勤務兵。他的心髒在敵機轟炸陣地的時候就嚇得掉到褲襠裏去了。他總是帶著他自己和長官的行李在這個時候躲到最安全的掩體裏,把腦袋藏在毯子下麵,叫手榴彈找不到他。他在那種時刻惟一的願望就是他的指揮官快點兒受傷,好讓他跟著一塊兒回到遠離前線的後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