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帥克在火車上的厄運 (2)
帥克站起來,跟著列車管理員來到刹車器跟前,上麵寫著“危險時使用”。列車管理員認為向帥克介紹一下這套緊急製動機械設備的用法是他的責任:“他告訴你要扳這個把手,這一點兒沒錯,可他說扳了以後不奏效,這全是放屁。隻要扳下這個把手,火車就準停,因為刹車器是通過車皮和車頭相聯的,刹車一定管用。”說著兩人的手都擱在刹車器的臂杆上,可是不知咋回事,他們扳下了臂杆,火車停了。
到底是誰扳動了臂杆,發出了刹車信號,兩人各有各的理。
帥克固執地認為,他自幼就不喜歡胡鬧,這種事不會是他幹的。
“我自個兒還挺奇怪呢。”他還善意地安慰乘務員,“火車怎麼一眨眼就不動了?走得好好的,轟一個響就停啦!這事我比你還急呢!”
一位舉止端莊的紳士褊袒列車管理員,說他光聽到那個當兵的聊起刹車器。
可是帥克不停地為自己的老實申訴,火車晚點對他一點兒好處也沒有,因為他急著奔赴前線參加戰事。
“站長會清楚地向你解釋的,”乘務員說,“要搞定這件事,你不得不破費二十克朗。”
這時,車裏的旅客們紛紛爬出車廂,列車長打著口哨,一個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太太提著旅行包跨過鐵路奔向田野。
“這確實值二十克朗,”帥克一本正經地承認,泰然自若,“這價錢實在有些便宜。有一次,皇上巡視日什科夫,一個叫弗朗達?史諾爾的人跪在大道當中,擋住了他的馬車。後來負責這個地段的警察淚汪汪地訓斥這位先生,說他本不應在他所管轄的這個地段下跪,而應到克勞斯轄區內的一條街上去下跪,以向皇上表示敬意,再後來他們把這位史諾爾先生關了起來。”
當列車長也擠入聽眾的行列時,帥克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樣的話,咱們就繼續開車吧,”帥克說,“火車晚了點可不光彩。如果是天下太平還沒啥大事,可現在在打仗呀。誰都該明白,每列火車都載滿了軍人,少將啊,上尉啊,勤務兵啊。這種情況下誤一次點就是一件災難。拿破侖之所以身敗名裂,全因為滑鐵盧戰役晚到了五分鍾。”
這時盧卡什上尉也擠到聽眾中來了。他臉紫得像茄子,牙縫裏迸出一聲:“帥克!”
帥克行了個舉手禮,說:“報告,上尉先生,他們想誣陷我,說是我搞停火車的。鐵路管理局安了一些古怪的鉛封在他們的緊急刹車器上。您千萬別接近它,否則就要倒大黴了,他們會像敲我二十克朗一樣敲您二十克朗。”
列車長發出了開車信號,火車就又開始動起來了。
帥克的聽眾都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盧卡什上尉也沒再吱聲,回到包廂裏去了。
過道上隻有乘務員,帥克和列車管理員,乘務員掏出筆記本記下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列車管理員氣呼呼地看著帥克,帥克卻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輕鬆地問:“您已經是一個老管理員了吧!”
列車管理員沒有回答,帥克又接著說,他認識一個住在布拉格附近烏赫希涅維斯的人,他叫姆裏切克?弗朗季謝克。有一次這人也扳了緊急刹車器,結果嚇了個半死,啞了。兩個星期以後,他上霍斯迪瓦什的一位花匠尼克家拜訪,跟人家幹了一架,直到人家為他把一根鞭子抽斷後才恢複了說話的機能。帥克又補充說:“這事發生在一九一二年五月。”
列車管理員走進廁所,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現在隻留下乘務員和帥克了。乘務員企圖敲他二十克朗罰款,於是恫嚇他說,如果不服氣,就把他帶到塔博爾車站交給站長聽從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