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東兒忍俊不禁地看向已經站起來的“男生”,還以為這一身運動服裝扮的男生是哲學係的學生呢,沒想到竟然就在這裏遇到了未來的老師。
未來老師理了理略顯雜亂的頭發,推一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向東兒嚴肅地點點頭:“同學你是哪個專業的?”
“近當代文學。”對於老師這個職業的人群,剛剛從高中畢業還沒有真正進入大學生活的東兒來說,還是充滿了對長輩的尊敬。所以她老實回答,可是目光中仍然存有質疑這樣年輕的老師,能不能勝任燕大文學史講師的工作。
男子很敏銳地察覺到東兒的態度,立即說道:“我比你們這批學生年長十歲,而且請不要輕易質疑燕大工作三年以上的助教,何況講師?”
“不要輕易質疑工作三年以上的助教”,這是燕大校園內的一句習語。百年來燕大早已形成自己獨特的學術風格,並因這一份特有的包含良多的風格而秉持自身獨特的雍容與卓然,任外界風雲變幻,仍然保持其自身特色。因此上如今外邊其他學校雖然為擴招而顯得教學資源捉襟見肘、學生就業率遽然下降的事態,燕大仍是一副見慣滄桑不為動容的姿態。燕大老教授常說,不要說助教,就是燕大研究生的質量,都要比普通高校的博導強上許多!
東兒被逗笑了:“是是是,小老師,對不起了。”
“我不姓肖,我姓楚,你以後要稱我為楚老師。”楚梓濃重的雙眉微微皺起,眼神竟閃現出不情願的神態,這樣一副神情,分明是小孩子在表示委屈的樣子。
嚴克己爽朗地笑了:“整天這麼一副裝扮,還怪妞妞說你小!”
楚梓不好意思地揉揉頭發:“我隻在假期才這麼裝扮,平時上課的時候不是很成熟知性嗎!”
此時東兒不住上下打量了楚梓一眼,她實在想象不到,這樣一個人,如何能體現出“成熟知性”來。
楚梓再一次感受到東兒目光中的含義,突然拿下眼鏡,伸手將頭發向後順了兩順,探身到東兒麵前。東兒才發現,原來楚梓的雙眼周圍,已經有些微淺淺的皺紋。楚梓笑了笑,皺紋隨之變淡:“這位同學,快去辦手續吧,否則誤了飯點下午就沒力氣去跑那麼多地方了。”聲音低沉中竟帶了一絲邪魅,東兒心上不由一顫,怔怔望著近在眼前的深黑色瞳仁,感到那裏麵存在不為人知的魔力。
“淩霜,不要玩了!”嚴伯伯的突然發語,竟然東兒嚇了一跳。她忙抬頭看了看嚴克己,還從未見過嚴二伯麵色如此低沉,語氣如此嚴重。嚴克己勉強對東兒笑了笑:“妞妞,快去辦手續吧,辦完手續就直接去吃飯,過幾天就要開課了,好好休息。”
“是,二伯。”東兒規規矩矩地點點頭,又望向已經縮回去的楚梓。對方此時已經戴好黑框眼鏡,仍然一副人畜無害的姿態坐在那裏,恢複了他學生的模樣,還在她的目光掃過之時淡然一笑,似乎在向老朋友打招呼。
東兒連忙收回視線,向中文係的迎新台前走去。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會出現如此前後不同的姿態。
“同學你好,歡迎進入燕大校園。請出示錄取通知書……”就在展位後的迎新幹事一臉笑容地介紹今日報名程序的時候,東兒突然想到了剛剛在校務辦公室錢叔叔的話——
“係裏前幾年新來了一位講師,叫楚梓,可能要教你們大一大二的文學史課程。你……離他遠些。”
難道錢叔叔所說的楚梓,便是眼下正坐在哲學係同嚴伯伯說話的人?為什麼錢叔叔要自己遠離楚梓老師?為什麼適才嚴二伯的語氣麵色都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這裏麵有什麼問題嗎?
東兒滿是疑惑的搖搖頭,方才注意到展台後麵的幹事正一臉尷尬地等著自己出示錄取通知說。她忙笑著遞上通知說,問道:“你能重複一下剛才的話嗎?我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