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明確了關係的戀人,念念不忘的是追求時的思念和惴惴。單相思雖然要在心靈上承載太多原先無法承受的重量,但是卻是一種人生中難忘的詩意境界。
方知曉在報館的麵試之後,依照要求去另一間教室進行筆試,林林總總地答了滿滿一篇卷子——他為人很謹嚴,卷子上問的問題,隻要他知道的,都會詳細展開,毫無遺漏地鋪展在答卷之上,真所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所以等到方知曉同學交卷的時候,教室裏的學生已經所剩無幾了,自然也找不到林東韻的身影了。
懊惱地拍拍頭,收拾一下離開教室,看時間已經將近十點了。索性提著個包,在校園內漫無目的地溜達著。
方知曉的宿舍在燕大相對古老一些的東區,距離剛剛麵試的地方很近,所以他不急著回去,而這個時間去上自習的話,恐怕也出不來什麼效果。今晚,方知曉決定放縱自己一回。
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初秋的夜晚,一陣涼風吹過,方知曉縮了縮肩膀。又見到她了哈,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緣分了嗎?如此,從來不信命的他,這一次倒真的要感謝上天的恩賜了!
而且,這一次他還知道了她的名字——林東韻。
“林東韻、林東韻……東韻……”方知曉口中呢喃,仰望深藍蒼穹那一彎月牙,輕輕笑了,月亮還未成盤,無法承載他對她的相思之情!
落一葉而知秋,然而這一夜卻是入秋後的第一股寒流侵襲京城。清晨起床,窗外落葉無數。方知曉哆嗦著穿上背心,打算下去找長袖汗衫來穿。就在他正才在床梯要下來的時候,下鋪的老大突然說道:“老四,你一夜冬、冬地叫,看要把冬天過早叫來了!”
方知曉一震,隨即嘴角卻漾起堪比春日豔陽的笑容……
如果說方知曉因為知道心儀女孩的芳名而感謝上天的話,那麼第二天下午他再一次見到東兒,並且能陪她一起聽課(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恐怕他就要五體投地頂禮膜拜諸界眾神了!
沒錯,午飯後隨意走近了1教,隨意進入了407教室,在一個小時之後,一抬頭,又見到她了!
方知曉悄悄地挪到了東兒斜後方向的作為,默默觀察著她。對方神情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猶如老僧入定,於是方知曉有些嫉妒女孩手中的書了。一本沒有生命符號的書本,竟能得到女孩不錯眼珠的凝視,可以相守到她柔柔地撫摸,己身同它相比,何其悲哀!從跨入燕大校門開始,方知曉變得魂有所牽夢有所繞,似乎之前十八年從未出現過的多愁善感如今都一股腦兒地噴湧出來了。
嫉妒的方知曉站起身來,不退反進,徑直走到林東韻的身邊,狀似隨意地問道:“同學,你旁邊有人嗎?”
女孩站起身的同時搖了搖頭,可惜目光仍然沒有看向他,隻是為他讓出了過道。
方知曉默默走進去、默默坐下、默默等待片刻,無效!“如果山不能走到我麵前,我便要走到山麵前。”這是方知曉所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宗教箴言,雖然他不明白那座山之於穆罕默德來說有多重要性,但是他現在卻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沒錯,方知曉從來就是一個不肯輕易放棄的人!
再一次平靜地問道:“是林東韻同學吧?”
如同大夢醒覺一般,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才終於肯抬起頭來。方知曉發現,她在看到自己的同時,眼睛亮了亮,顯是在她的記憶中有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他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可是女孩卻沒有立時叫出自己的名字。
為了免於對方尷尬,方知曉很紳士地——雖然他當時還不能理解何為“紳士”——再一次不厭其煩提醒著:“你忘了嗎?前天報館麵試的,和你排在一組的?”
女孩恍然醒悟,卻隻有一句“原來是你呀”,這讓方知曉不能不有些沮喪,不過他卻懂得鍥而不舍金石可鏤的真諦,依然做了自我介紹:“我叫方知曉……很好記的名字。”
女孩沒有就他引以為傲的名字發表任何看法,而是問他:“你也是中文係的?”
這個“也”字讓方知曉有些為難了,如果他點頭的話,那麼他和林東韻之間就多了那麼一點點的共同之處,但是同樣也意味著欺瞞——這是他這個階段所不能容忍的,於是他隻有搖頭:“不是,我是學經濟的,可是對文學很感興趣,所以想來聽聽課。”其實,在報館麵試的時候,他已經說過了自己的院係,她仍然沒有印象!
顯然對方沒有同他展開談論的想法,她隻是一笑了之繼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