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兒終究難撐病體支離,看方知曉一個人在廚房忙碌,自己便緩步回房休息。她雖麵色不變,但心中,卻是莫名的安慰!
之前方知曉來過林家幾次,但每一次都隻在客廳,從未到過其他房間,更不要提東兒的臥室。略顯生疏地找到廚具、大米,知曉便開始淘米燒水。直到稀粥在鍋中滾滾冒出香氣,知曉才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身上頓時覺得冷颼颼的。
趁著這個時候,他先回到客廳給公司打了一個電話,提出請假並安排好下屬工作:“如果非典愈演愈烈的話,我建議公司放長假,請將我的意見轉給董事會,我也會親自同何董說明的!”
電話另一端似乎說了一些什麼,方知曉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他看到東兒寢室的房門緊閉,便直接說道:“誰能說自己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辦?公司效率誠然重要,但是人心更重要!我今天把話放到這裏,其他部門我不管,隻要是我們自己部門內部,有人問及我為何不上班,你就直接說是女友發燒,我走不開!當然,要是其他同事以非典為理由請假,直接批準帶薪假期!”
這時候稀粥的香氣已經飄蕩過來,知曉心想火候差不多了,便急不可耐地結束電話:“別說了,我沒有時間,你照辦!”說完不等對方繼續說下去,便立即掛斷電話。心中卻有了定奪,這個助理雖然是董事長安排給他的,可是個人能力不足,看來是要考慮換掉助理的事情了!
這兩年為了調節妹妹的生活,方知曉對於飲食,還是頗有研究的。還記得無憂剛到北京的時候,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那個時候方知曉便遵照醫生囑咐,每頓飯都要為妹妹精心熬煮稀爛的米粥。
現在為了照顧東兒,先前所培養下來的廚藝,一下子都派上了用場!
將用小火熬得軟爛糯滑的稀粥盛了小半碗給東兒關過去,站在門外的時候,知曉略微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試探性地擰動門把,“要是門從裏鎖死的話,再敲門吧!”方知曉這樣對自己說著。
“哢嚓”一聲,房門應聲而開。大男孩心中,竟為此小小雀躍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東兒的房間,剛一走入便被鋪天蓋地的書海震呆了,從沒想過平時鮮少舞文弄墨的林東韻,竟會有如此多的書。繼而他方才看清楚,女孩的房間是以海水藍夾雜各種藍色、綠色組合起來的——粉藍色的窗簾、海水藍的被子、月白色夾雜了淡淡蘋果綠的燈飾,讓寢室顯得深沉清雅。
方知曉小心翼翼地走近床邊,偌大的床上隻能看到東兒小小的身影被掩蓋在厚重的被子下麵。
俯視著女孩因為發生而呈現紅暈的臉頰,以及在睡夢中不安穩的咳嗽,知曉下意識地俯下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女孩依舊沒有醒來,他卻觸電般地直起身來,恨不得抽自己一記耳光,自己竟然成了趁人之危的浪蕩之徒嗎?
想到這裏,知曉輕輕歎了一口氣,穩住一直搖蕩不止的心旌,伸出手拂去東兒麵頰上的幾縷發絲。正要出言喚女孩起來吃藥,東兒卻突然醒了:“知曉?你還在這裏?”話語迷蒙,顯然是睡暈了!
“我剛才在給你熬粥,醒了?睡的好不好?”方知曉索性坐在床邊,左手端碗右手用調羹輕輕攪動稀粥。
東兒作勢要坐起來,卻被方知曉製止:“你先別動,把粥涼好還要幾分鍾,我剛才是看你睡的太熟了,擔心你剛醒吃不下東西,就先把你叫醒準備喝粥。”
他三言兩語將話說完,卻難掩其中的心細如絲!
東兒不再客套,索性緊了緊被子,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睡的不好,做了一個夢。”
方知曉愣了愣,方才意識到她實在回答剛剛的問題。卻見她委屈地嘟著嘴:“夢裏一直在跑,不知道後麵有什麼東西,隻知道是很可怕的怪物,所以我一直跑一直跑。可是越跑越慢,最後腳就粘在了地上,無論如何抬都抬不起來。後麵的怪物越來越近,我心裏發了狠,想無論多麼可怕的洪水猛獸,我也要見上一眼,誰知在我回頭的一瞬間,我就醒了!”
聽著她孩子氣的表述,仿佛很為沒看到夢裏的怪物而遺憾。知曉無奈地將涼得差不多的粥碗放置在床頭櫃上:“體溫計在哪?”
“書桌上。”東兒指了指床另一側略顯淩亂的桌子。方知曉隻得過去拿了溫度計,遞給東兒:“先測一下溫度,以後記得發燒的時候,溫度計要放在身邊。”
東兒這一次倒很聽話地試表:“我剛測完不久,三十八度五。為什麼還要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