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著,忽然覺得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了聲音。她抬頭一看,原來門捷列夫已經登上講台準備講課了。
隨著門捷列夫那低沉有力而又充滿熱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同學們被他帶到了一個神奇的知識世界,一會兒是化學,一會兒是力學,一會兒是物理學,一會兒又變成了天文學、天體物理學、宇宙起源論、地質學、動植物的生理學、農業學等,甚至還有航空學和炮兵學。
“天啊,這是講化學嗎?這簡直就是百科全書啊!”列謝娃被門捷列夫的博學深深地打動了。
看著同學們那如癡如醉的表情,列謝娃悄悄地退出了學校。“這個米嘉不僅像介紹的那樣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同時他還是一位偉大的教育家。他令人神往地影響了所有的人,並激發了所有接觸過他的人的智慧之光。認識他,是我多大的榮幸啊!”
正像列謝娃看到的一樣,門捷列夫作為一名教師,他富有教學的天才。有一位曾經聽過門捷列夫講課的學生,在回憶自己的受益時,曾經說:
“我1867~1869年是工學院的學生,門捷列夫是我們的教授,我在聽他的課之前,曾經跟別的教授學過化學,感覺很難接受許多需要死記的事實,可是在門捷列夫那裏,我開始認識到化學是一門豐富生動的學科。他的最動人之處是能使學生的思想跟著他的思想進行思考,學生們都為能認識必然達到的科學結論而感到興奮愉快。”
這段話就是門捷列夫的學生對門捷列夫教學生涯最好的評價。
就在門捷列夫和列謝娃交往的時候,沙皇政府由於畏懼人民中的不滿情緒,發布了這樣一個命令:“一旦群眾聚集,即刻射擊、打、刺。”
門捷列夫對此十分憤慨,他對列謝娃說:“沙皇政府打算破壞學生的集會。天啊,這一天將載入史冊,或許沙皇的暴力得勝占了上風,那麼就讓我們為這天哭泣吧!或許青春、活力、坦率的學生們能夠取得勝利,那麼就讓我們為這天歡呼吧!”
轉而,他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該為這一天做些什麼呢?”
列謝娃看著門捷列夫,她不知道這個滿腦子科學的人的心裏,竟然還裝著這些“可怕”的思想,她有些不知所措。
門捷列夫沒有注意列謝娃的反應,繼續激動地說:“那個極其可惡卑鄙的自由派代表人物卡維林教授,惡毒地誹謗進步力量。他竟然說:‘難道這叫進步和自由嗎?我的天!像這樣的進步隻配吃子彈和上絞架。’這個卡維林簡直就是聖彼得堡大學的恥辱!”
列謝娃看著門捷列夫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的臉,怯怯地勸道:“你別再說這些傾向革命的話了,警察會隨時拘捕你的。”
“讓他們來抓吧!”門捷列夫大義凜然地說道。
“那樣你的前途就毀了,不要幹那麼愚蠢的事情!”列謝娃的情緒也開始有些失控。
“愚蠢?什麼叫愚蠢?為了正義就叫愚蠢嗎?你的前途就毀了,你的前途……”門捷列夫像是拿定了主意,斬釘截鐵地說:“對,我要辭職,我要以辭職來抗議,來表達我的憤怒!”
列謝娃覺得門捷列夫簡直無法理喻,她開始了歇斯底裏的爆發……
門捷列夫沒有想到這個被自己視為終身伴侶的女人,竟然會如此地不支持、不了解自己,他失望地去找自己的恩師伏斯克列森斯基教授。
經過伏斯克列森斯基的再三勸阻,門捷列夫這才將辭職的想法打消。他在那天的日記裏寫道:“萬惡的時代,卑劣的時代——除了青年以外一切都萎靡不振,放射出青春的光芒吧!”
門捷列夫和列謝娃這對年輕的戀人因為這件事情產生了一些隔閡。但是這件事情過後,門捷列夫反思了一下,認為列謝娃可能是從一個親人的角度出發,擔心他的安全,於是他原諒了列謝娃,繼續和她交往。
一天,門捷列夫向列謝娃講述了自己求學的艱辛曆程。他不由地感慨道:“教育係統應該進行一次改革,必須使整個係統連貫起來,以便使初等學校有才能的學生能夠毫無阻礙地進入高等學校。而高等院校應培養目前國家特別需要的有實踐經驗的人才。”
列謝娃對他的想法沒有否認也沒有支持。
門捷列夫接著說:“平民當中有才幹的人最多,所以要給學生發助學金,使得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能在大學讀書。”
列謝娃看了看門捷列夫,小聲地嘀咕:“天方夜譚!哪裏有那麼多的錢給平民家的孩子。”
門捷列夫好像沒有聽見列謝娃說的話,他的整個大腦都被自己“改革”的想法所占據著:“教育必須切合實際,應縮短拉丁文、希臘文和神學的教學時間,增加數學、自然科學、曆史和地理的教學時間。”
他想了想又說:“中學教育的主要任務在於發展學生的個性,養成他們對於周圍事物的自覺態度,培養個人的特點,如觀察力、注意力、商討精神和對勞動的熱愛等……”
“天啊,你看你在說些什麼!你所說的話是那麼的不現實,為什麼要縮短拉丁文、希臘文和神學的教學時間呢?那是多麼重要的課程啊!”
“可是它們沒有任何的實用價值,卻占據了太多寶貴的時間。”
“可那是沙皇的要求啊……”
門捷列夫在心中長歎了一聲,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女人不能夠明白自己在想什麼?為什麼交流起來是那麼的困難呢?本來自己還有一個籌建專門招收最有才能的學生,以培養教育為目的專門教師學院的方案,想說給她聽,聽取一下她的意見呢。現在看來也沒有多大的必要了……
經過幾個月的交往,門捷列夫對列謝娃失望極了,他覺得他們兩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辦法交融。門捷列夫非常苦惱,他不知道該怎樣處理眼前的事。
是在姐姐家認識的,就寫封信給姐姐吧。門捷列夫把自己的苦衷全都告訴給姐姐了。本以為姐姐會幫他想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不料想姐姐的回信措辭十分激烈,信裏寫道:
“你回憶一下偉大的歌德的話:‘最大的罪過莫過於欺騙姑娘。’你和她訂了婚,成了她的未婚夫,如果你又拒絕了她,那麼她會處於何種境地呢?”
門捷列夫收到姐姐的回信,思考了很久。他心裏完全明白,這將是一件不幸的婚事。但是姐姐的話又讓他變得心軟:“那麼她會處於何種境地呢?”是啊,如果我退了婚,列謝娃是會被人嘲笑的,那時她該怎麼辦呢?
門捷列夫最後狠了狠心,決定為了列謝娃的名譽而舍棄自己的幸福。
1862年,門捷列夫和列謝娃舉行了婚禮。婚禮上門捷列夫沒有新郎的歡樂,他甚至不敢設想今後的家庭生活。
婚後的生活和門捷列夫想象的沒有什麼兩樣,他從列謝娃那裏得不到一個伴侶的情誼和支持。兩個人就像是兩條平行線,沒有辦法接軌。於是,門捷列夫幹脆早出晚歸,盡量避開列謝娃。
婚姻的不幸,使門捷列夫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和熱情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他甚至自我解嘲,是列謝娃使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提出科學發展的藍圖
婚姻生活的不幸福,並沒有影響到門捷列夫的工作熱情。相反,不幸的婚姻恰恰刺激了他的工作熱情。
擺脫了感情的困擾和煩擾,門捷列夫可以有更多的時間投入到自己熱愛的工作當中去。
在當時,俄羅斯的經濟與西方國家比起來還是極為落後的。
作為化學家的門捷列夫看到這種情況後,內心充滿無限的焦慮。他想,自己作為一名化學家,假如不能用自己的才智和學識為祖國的發展做出貢獻,真是枉費了所學的專業,也愧對生養自己的祖國和這個國度裏的人民。
門捷列夫是多麼希望自己的祖國能夠擺脫長期的落後局麵,盡快趕上和超過經濟、技術、文化發達的國家。他是多麼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夠早日強大起來啊!
他在給聖彼得堡大學校方的信中說道:
“永遠追趕別人和一直落在別人後麵是不行的。當我們沒有自己的科學中心,當我們沒有發給實驗室足夠的經費以供實際研究,當我們不得不為此而出國時,那麼國家不僅不能保證有足夠數量的專家,而且不能形成獨立的科學學派,也不會有可靠的、不斷的、進步的科學運動。”
門捷列夫不僅把自己的所想說了出來,而且也付諸了行動。
首先,他根據自己幼年時代在母親玻璃廠的所見所聞,再結合自己現在的知識和閱曆,寫成了一本《論含矽化合物的結構》的著作。
在這部書中,門捷列夫詳盡地描述了熔煉玻璃的過程。
恰在這時,一名負責翻譯德文版《工藝學手冊》的聖彼得堡大學的工藝學的教授去世了。門捷列夫聽到這個消息後就主動請戰,接替了那名教授的工作。
在準備出版《工藝學手冊》的過程中,門捷列夫認識了技術工藝學院的幾位老師。
門捷列夫開始對工廠的實際事務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技術工藝學院的教授柯列依赫爾是他的熟人,並且這名教授自己也擁有一個工廠。
就在1862年的元旦前夕,門捷列夫去了他的工廠。
在這裏,門捷列夫擺脫了日常的工作和瑣事,他從技術工藝和經濟核算角度認真地觀察了工廠的生產情況,並和工人師傅、廠長們見麵、交談,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在這段時間裏,他常常對自己說:
“寫《有機化學》是我的分內之事,但現在我還想寫技術工藝、無機化學,這樣就可以說涵蓋了化學的所有方麵。那時不就可以結束化學研究了嗎?到時候,我也辦一個工廠。”
這些想法經常在門捷列夫的腦海中出現,又經常被他驅趕到一邊。因為,這並不是他的首要任務,也不是他一直追求的理想。
門捷列夫還發現,他更喜歡接近人民。因為他覺得和人民群眾在一起時,他說話變得更自在了,和他們在一起交流,那種心境是非常愉快的。
在柯列依赫爾工廠的那段日子,門捷列夫對人民的感情有了進一步的升華,他的愛國主義情懷更加濃厚了。
《工藝學手冊》是一本內容相當豐富的工藝學手冊。門捷列夫一邊翻譯,一邊將自己所研究的俄羅斯工業經驗中的許多資料寫了進去,其中就包括在柯列依赫爾工廠的一些見聞和感受。
當這部書於1862年出版麵世時,出版社對該書當即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而由門捷列夫傾注了心血的《農業產品加工》那幾章,更被認為是本書的扛鼎之作。
由於門捷列夫在化學工藝方麵表現出的非凡才能,他在聖彼得堡工藝大學輕而易舉就取得了教授的頭銜。
但是,門捷列夫並沒有因為這些成績的取得而沾沾自喜,他覺得這些榮譽是對他的一種鞭策。他應該更努力,應該更加倍地忘我工作。他頓覺祖國的強盛已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工藝學手冊》的出版,使門捷列夫不僅在科學界名聲大噪,而且在工業界也美名遠揚。
在當時,國內資本主義工業的迅猛發展與自然科學在俄羅斯的崛起和1861年後的繁榮是息息相關的。19世紀下半葉,俄羅斯經濟發展的一個最顯著的表現就是采掘工業的迅速發展。國內豐富的自然資源開始被大規模地開采利用起來。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俄羅斯新一代的自然科學家,首先是化學家們不可能站在一邊觀望。具有強烈愛國情懷的門捷列夫,更不可能對正在發生的工業轉折漠然視之。
有一天,石油大亨科羅列夫慕名來到聖彼得堡大學,他此次前來是特意邀請門捷列夫到巴庫和蘇拉罕現場指導工作的。
“我國關於石油方麵的政策是:油田歸國家所有,但以每期四年包租給私人。現在煤油的需要量越來越大,我認為這是一個商機,於是就承包了一片油田。”
科羅列夫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可是,到如今,已經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我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做了一切努力,但是損耗仍大於產量。我希望,您能夠抽出時間,到我那裏了解一下情況,幫我解決一下這個難題。”
科羅列夫請求道。
“你說的問題正是我目前關注的。雖然說我們國家的自然資源非常豐富,但是很多都沒有被開采。像鹽礦、石灰石礦和硫鐵礦等,它們都在地下,當我們需要用這些原料生產產品時,卻需要大量進口。讓別的國家白白賺了我們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