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筱伊聽絲線穿過絲絹的細小聲音,也不叫她起來,隻是涼涼開口問:“萍兒?你瞧,母後的臨仙宮較之景貴妃的貴卿宮,哪處更好些?”
萍兒咽了咽口水回道:“回公主的話,皇宮中宮殿自然都是好的。皇後娘娘身居臨仙宮,福澤眾生,自然是最好的去處。”
“是嗎?”千筱伊前一刻還笑語吟吟,後一刻卻忽的發難,冷冷而笑道:“母後宮中是最好的,那麼你又是何故,要去景貴妃宮中做事?!”
“奴.......奴婢不知公主何意,還望公主明鑒。”萍兒已經驚得三魂去了七魄。
繡完最後一針,千筱伊一麵鬆了繡繃,一麵仍是淡淡:“你且起來罷,描雲賜座看茶。”說罷,將手中的浮萍絹子給了身側裁絹,示意她遞給萍兒。“本宮聽聞你是從尚衣局出來的,那手藝必是極好的。你且看看本宮繡的如何?”
萍兒忙雙手接過,細細看後才說:“公主繡藝非凡,宮中除尚衣局文尚宮外無人可出公主其二。”
千筱伊取茶喝了,道:“這浮萍圖不奇,但極少有人和其中圓赤之物為吉祥物萍實。浮萍無根飄零,卻也能結出如此祥瑞,可見命不由天。”
萍兒抬頭極快地在她臉上掃一眼。
千筱伊心下信心十足,起身走到萍兒身前。雖身量未足仰視萍兒,卻讓萍兒感到她仍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自己。
萍兒頭皮發麻,“公......公主......”
“本宮在你眼中看到了野心。萍兒,你不甘心居於人下。”千筱伊拿過她手中的絹子,又道:“如今三千寵愛集於一身的柳容華,當日亦不過是景貴妃手下的打雜侍女。她得罪景貴妃,本宮卻偏要父皇抬舉她,喜愛她。柳容華是隨風而走的弱柳,本宮卻偏賜名於她勝柳,宮女縱使再卑微低賤,卻勝過柳枝百倍。本宮給你兩個選擇,一,為本宮所用,除去景貴妃,本宮給你機會。二,忤逆本宮,本宮除去你。”
千筱伊勝券在握,穩坐釣魚台。她料到萍兒會同意,因為景貴妃不會給萍兒上位的機會,因為她賭不起。然而千筱伊能夠給萍兒景貴妃所不能給的。
果然,萍兒思索一番後在千筱伊麵前跪下。
“奴婢願為公主所用,粉身碎骨,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千筱伊虛扶她一把,道:“萍兒二字未免無趣,不若本宮便賜你一名‘萍實’,願你如萍實祥瑞,務必不辜負這般好兆頭。這浮萍圖便賜給你罷。”
萍兒恭敬接過。
“本宮有些乏了,你下去罷。”
待織錦引了萍實出去,描雲才意味深長地看著千筱伊歎:“公主,您真的隻有十歲嗎?”
苦笑著看向窗外,她道:“若本宮真的什麼都不懂,多好?”
什麼都不懂,不必擔心,自會有人護著寵著。
描雲終是未忍住,問道:“若是皇後娘娘暗中得知,心有不忍,那又如何?”
拔下發間玉釵毫不留戀扔出窗外。
“既然本宮已經開始這場局,那麼誰都沒有喊停的權力。母後仁慈,才饒了景貴妃一次又一次,饒得她心比天高,要忘記現下宮中還是誰做主。她想隻手遮天,也要問問本宮同意與否。依然存心要同本宮作對,本宮便容她不得。”
想要中途暫停,除非一切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