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修煉成了精,卻沒長出腦子,被人坑得這麼慘。如果是本座,本座也不會說的。”長溪長歎一聲,卻幸災樂禍沒什麼同情心,“怪不得他老是逗遊哥兒,原來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弟弟呐。”
一直藏在彼岸花中不出來的竹仙露出頭,輕巧地走出花朵,扯了扯領子,滿不在乎地道:“跟某人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麼,某人可是為了個陌生的救星都能把自己弄得魂飛魄散呢。”
白寒露斜睨長溪一眼:“某人那是活膩了,還連累幽曇平白背了黑鍋。”
長溪斜睨回去:“也不如某人之前不僅把自己相親相愛的師弟忘得一幹二淨,還把人當成仇人,傷了人心還不肯低頭,真真是小人行徑。”
竹仙點頭:“這麼說來某人如今還相識不相逢,真真是冷血啊。”
白寒露冷哼:“某人還不是弟弟在眼前,看著他哭得可憐都裝沒看見的。”
三人像家長裏短的鄉野村婦般麵目醜陋地扒皮揭短,麵色鐵青地互看半晌,不由得同時在心底大罵:這個“某人”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這一時間的氣氛又像是回到了醉夢軒,竹仙冷了一會兒臉,想到此處,忍不住又笑了。
從前去凡間的城池,也見過一家人吵吵鬧鬧的,父母訓斥孩子又去哄,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兄弟姐妹為一塊甜糕爭來爭去,可在外頭又一起擼袖子打架。
從前想過人類真是複雜,可他們這樣吵吵鬧鬧的,又和人類沒什麼兩樣。
竹仙坐到醉倒的狐仙身旁,把錦被給他拉高一些,把他亂掉的發撥到耳後撫平。
“不是我不願見小胖,而是見我,對小胖是沒半分好處的。他之前靈魄不全,連心智都生長得緩慢。我本以為他靈魄補全,就會變聰明些,好好地做著他的狐仙,將來天宮中也定有他的一席之地。我救他,是我心甘情願的,也沒有人逼我,自然也無需他還。”
竹仙頓了頓,笑笑地說出實情:“何況……逆天而行引雷劫會惹天庭震怒重罰雷火之刑,從頭至尾我都是知道的。畢竟翠竹穀的藏書閣人人都可進,他查閱過的書我也可以查閱。要知道他查閱什麼書也很簡單,隻需要在筷子上做點手腳,他摸過筷子後無論摸什麼書都會留下味道。”
“我……從未信過他……從我初生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因為眼睛是騙不了人的,他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根本沒什麼兩樣嘛。”
“可玉龍蓮也沒騙我,結筍能補小胖的靈魄,引來天雷能讓小胖躲過雷劫。而明知道玉龍蓮的用心還要喜歡小胖也是我自己的事,小胖什麼都不知情。玉龍蓮真的很會拿捏人心,他知道我放不下。也許他真的掙紮過,認為我和從前的玉紅珠不同,可是他不會拿整座翠竹穀做賭注。”
“可他不知道,我們真正的名字叫孤生竹,可寄生在竹林中靠吸食掠奪供養己身,也可被寄生以己身供養竹林,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錯殺三千,不放其一,這才是玉龍蓮。”
“不見他,遠遠地不打擾他的生活,也是一種關懷。”竹仙斂下眉眼,靜默似佛,“主人,你也懂的吧?”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或者一些人,會讓你掏心掏肺的,不停地犯傻不計較後果,也從不求回報,更不言悔。
白寒露沒有應答,像被舌頭被貓叼走了。
長溪看了眼沒出息的店主人,他們這群沒一個正常的,看起來聰明透頂,其實從頭到腳都是榆木疙瘩雕的。
長溪隻能紆尊降貴地親自問:“那你怎麼活下來的?”
“我修煉成精也不容易,自然也是怕死的。當時封魂師四大家族在凡間可是名聲響亮,哪像現在都快被人忘得差不多了,就算有人知道也當是說書人杜撰的傳說,沒幾個人信,尤其是白氏封魂師,雖然門下人數少,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連神仙妖魔都避讓三分的。我慕名去見了主人的師祖白孔雀,然後他就拿出了九尾狐,但是要我答應,以後要助他的後人。”竹仙說著說著就忘了形,搖頭道,“說起白孔雀啊,那可真像一隻開屏的孔雀,整天嚷嚷著要找個美人成親,你說他一個封魂師一碰到女人的眼淚就像舔了鶴頂紅,成哪門子的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