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等送走了疑惑著的麝月,紫鵑進了姑娘房裏,讓人先出去了,在摸著找出把鑰匙開了箱子,找出了個扁匣子,打開確認了下,才又關了箱子,對了姑娘福了一福道:“姑娘,今兒紫鵑就妄為了,也不求姑娘您醒來能原諒我。”

接下來,紫鵑用布裹了那個匣子,整了整衣衫,就出門忘老太太那裏去了。

而子肜回了房,跟賈政說了今日的事情,又想著賈政對自己說的林如海的書信,心裏的那股子煩躁,堵得實在是難受。這叫什麼事情!

黛玉那邊如此生病,又全無生誌,不用想的,子肜就猜到是為了什麼。隻是這話不好講罷了,子肜雖不在乎這些說頭,但總要顧及別人對林妹妹的看法的。說起來,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或者還是那本原著,子肜是很能體諒林妹妹的。一個弱女孩子,隻能在內院生活,眼界就這麼大,千萬不要用後世什麼思想觀人生觀來找說辭,她的眼裏,就這麼大的地方,來來去去的也就看著這幾個人。偶爾一個不錯的男孩子,這男孩子還對她很好很好,兩人終於兩情相許了,她怎麼不會不滿心滿想的就是那個男孩子?而且,她又是天生的那個性格那個敏感那個身子,有些事情雖然遮瞞著,她又怎麼會猜不到的,更何況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秘密。

可是,如果僅僅是牡丹亭、西廂記,子肜也就閉著眼認了,可她作為一個醫生,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孩子如此豪賭?孩子們為了情,遮蔽了雙眼,她也跟著眼瞎了?若是後代真是有個什麼,這叫自己如何看得下去?哪一個醫生會放縱自己做如此的選擇?

所以,現在黛玉病成這樣,子肜不出乎意料,隻是很後悔,如果,當初不是心疼她年幼喪母,不把她接過來撫養,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可自己真的有能就這樣幹看著?這是一條人命,自己辛苦帶大的孩子的人命,在血脈上她就是賈政的親外甥女,就憑這一點,自己也不能放任不管。可也就是這血脈讓自己坐立難安。

子肜想起寶玉,又生生的打了個寒顫,那天,寶玉說話的樣子,所說的字字句句,她都記在心裏,自己那時不過是不同意他們的親事,寶玉就那個樣子。如果,如果,林妹妹真的就這麼去了,寶玉會如何?日後又是會如何跟自己夫妻相處,兄弟之間又是如何相處?他日後還會不會娶妻生子了?

寶玉不會忤逆父母,也不會兄弟鬩牆,但這傷痛怕是永不會消去的。初戀的美好,初戀美好的女子因為父母不同意而逝去,這在誰身上都是永不能忘卻的痛!

可就這樣,讓子肜同意了他們,子肜也是在難以點這個頭。多少年沒有哭過的子肜,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發泄的眼淚止也止不住。賈政看著這樣的妻子,摟在懷裏,多年不見的手足無措也冒了出來:“哭吧哭吧,隨他們去做孽!不管了,咱們不管了!”

子肜狠狠的哭了一通,隻覺得喉嚨幹痛,賈政忙到了杯茶過來,看著子肜喝了。等著子肜情緒平複點了,賈政才慢慢的說道:“剛剛,我說的是真話。你先別急,不要瞪眼,先聽我慢慢說。”

“如果我們不退讓一步,等不到以後,現在就要出悲劇了。寶玉那臭小子,那句話還是說對的,不能因為以後的痛苦就任現在的苦痛發生。我們想著他們好,要照顧他們,但是他們既然要自己選這一條路,我們也不能死攔著,畢竟,那是他們的生活,我們不能替代。隻是,別說你,就是我也看不得孫子孫女有個什麼不好,所以我要告訴他們,如果要選擇在一起的話,那就不許生養孩子。”

“這個時代,卻是把後代看得很重要,我這個也算是考驗,也就看他們如何選擇了。如果真的還是要在一起,那麼現在這些事情也算是磨練,對他們以後的日子也有好處。”

賈政看著目瞪口呆的子肜,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如果真這樣,寶玉會有很大的壓力,所以到底如何,全看他們選擇了。不過,我想你也不要舍不得他,就當他們是我們以前那個世界的丁克夫妻好了。日後若實在是想要孩子,就讓珠兒過繼個給他。不過,如果日後寶玉納妾生子,我也由得他們。畢竟,我還是自私的,向著自己的兒子多些。”

子肜聽了這些,還有什麼好說的,她想的,賈政早就想在了她的前頭,也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