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有些人微不足道(1 / 1)

一切都來得有點突然,我竟然來不及反應......

一切突然就這樣平息了,讓人覺得好象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像一陣風吹過了草原,瞬間過後即找不到一絲痕跡.是世間種種變化得太快,還是這根本就微不足道?

一個衣衫烏七八糟的年輕人走出火車站,東張西望了一番,目光不小心跟我相遇,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十分害怕地收回了目光.我就站在火車站門口等人,閑著無聊,就注意起他來.

他站在火車站門口有點不知所措,時而抬頭到處尋望,像在等誰,時而低頭看看手裏拿著的一張紙.從他的各種舉動我明顯看出他是從別的窮困的地方來這個城市混飯的.由於火車站流動人口太多,他顯得更加焦慮,腳不住地小幅度跺地,身不停微轉,很茫然,但又故作鎮定地掏出一件什麼東西,無意識地玩弄著.

突然他像想通了一樣,快步向一小販檔走去.

小販檔在火車站門口到處是,不知是有牌經營還是無牌經營,反正火車站門口維持秩序的保安人員是沒有理會的.

小販檔離我不遠,我還是不知覺地注意著他.

‘打電話多少錢‘,他操一口讓我意外的標準普通話問販主.

‘一分鍾一元.‘

然後他就提起電話開始撥號,撥號完畢後稍等了一會兒,聽到對方聲音以後臉突然鬆弛開來,應該是熟悉的親人朋友吧,他用家鄉話跟對方談了幾分鍾,之後帶著滿足的表情掛掉電話.

‘多少錢‘,他接著用普通話問販主.

‘你撥打的是手機喔‘,販主看了看電話的液晶顯示屏,有點理所當然地接著說,‘手機的話三元一分鍾,你打了六分鍾,總共18塊.‘

‘開始你不是說好一分鍾一元的嗎‘,他臉色又驟變成烏雲密布.

‘我有告訴你是手機嗎‘,販主聲音開始變大.

‘但也沒理由這麼貴吧‘,他臉有點紅,但還是作出有點背景似的點頭哈腰,以為是個江湖小混混.

‘你他媽的錢給不給啊‘,販主不好氣地說,路人走過,卻不望一眼.

‘但就是沒理由這麼貴嘛‘,他顯得不依不撓,小混混繼續裝,火車站保安依舊麻木地站在遠處,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讓人懷疑政府養這群人的目的.

他話剛說完,周圍就圍上來一群人對他推推搡搡的,口裏不住地罵,‘你他媽的沒人逼你打的電話,你打完又不給錢,找打還是?‘

他被圍在中間焦慮無比,欲哭無淚.路人經過無一不是目不斜視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就是至理.

最後,他四肌都被人控製住,肚子受了一拳,錢被人挖走.

拿了錢的人又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他們的崗位就是跟販主一起,以這種蠻橫的方式謀生.

被丟在一旁的年輕人嘴裏絮絮叨叨,臉上還掛著小混混的尊嚴,有點膽怯地繼續罵,在外人看來,他不像在為錢惋惜,他仿佛僅僅是在為了保住麵子而努力.

有點難以想象,光天化日之下,大街大巷公然搶劫,路人照樣平靜地路過,販主已經當他不存在,保安還是站在遠處,莊嚴地轉著頭四處望望.

我不敢不承認,我們沒了形式上的階級,但是,人還是分出了等級.有些人,你是根本不會拿出一丁點惻隱之心的,你不是不熱愛和平,你不是不充滿愛心,因為你可以堅決地抵製日貨,你可以很體貼地照顧一隻小貓,但你就是不願意多望他一眼.

風吹過,心有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