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2
春黃菊
安徒生
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在農村的一條大道邊，聳立著一座美麗的別墅。我想你們一定見過。從別墅上往前看，是一個玲瓏小巧的花園，裏邊長著各種各樣的花，周圍還圍著一圈漆了油漆的木柵欄。大道旁還有一條小溝。綠草掩映中，有一顆美麗的春黃菊。陽光暖暖地照在它的軀幹上，就像太陽沐浴著所有其他高貴的花兒一樣，所以，小菊花一刻也不停地往上長著。在一個明媚的早晨，小菊花終於綻放了，像玉片一樣的白色花瓣晶瑩剔透，圍繞著金色的花蕊向四麵伸展，如同太陽的觸須。小菊花怎麼也沒想到，它竟會默默無聞地生長在雜草中而無人發現，也從來沒認為自個兒是一朵多麼可憐、多麼不起眼的小野花。真的，它的確沒想過。所以它總是無憂無慮，把小腦袋轉向太陽的方向，天真地望著太陽，傾聽鳥兒在雲中歌唱。
小菊花是那麼的快樂，似乎每天都在過節。但是，今天是星期一，孩子們都上學去了。就在孩子們一個個專心聽課的當兒，小菊花一個人寂寞地呆在綠色的小梗上，謙虛地向周圍的伴兒，向太陽請教，感受上帝的慈愛。小菊花覺得，自己心中想到的，都被小雲雀用歌聲表達出來了。小菊花對那些飛翔在自己頭頂的美麗的天使，心中充滿了敬意。不過呢，小菊花並不感到自卑，它很快樂。
“我有耳朵，有眼睛，不是嗎牽”它想，“太陽撫摸我，風兒親吻我，我多麼幸福啊。”
在柵欄中那些高貴的花，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其實啊，它們的真情淡極了。牡丹沒命地朝外邊伸展，異想天開地想超過玫瑰花，但是，身體的大小並不能決定它們品德的高低。鬱金香擁有華貴燦爛的顏色，它們也很為自己的這個特點而得意。於是呢，它們挺直腰板，神氣活現，吸引人們注意。它哪裏看得到長在雜草中的小菊花。可是，小菊花卻能看著它們，心裏想：“它們真是高貴呀，太可愛了。那隻可敬的小雲雀一定飛到它們那裏了，我太幸福了，我有幸能這麼靜靜地觀賞它們。”就在小菊花出神的時候，美麗的小雲雀優雅地飛過來，它既沒去牡丹那兒，也沒有去鬱金香那兒，它呀，竟直接向可憐的小菊花飛去，小菊花真有點受寵若驚，它有些手足無措了。
小雲雀在小菊花身邊又唱又跳：“啊，小草你真可愛。瞧，這兒還有一朵香甜的小花呢。它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它的衣服銀光閃閃。”
小菊花金子般的花蕊圍著銀光閃閃的小花瓣。
難以想象，此時的小菊花心中甭提有多高興了。小鳥對它歌唱，並贈送它甜蜜的吻。然後飛向蔚藍的天空，足足過了有一刻鍾，小菊花才回過神來。它的心情既充滿靦腆又洋溢著快樂，害羞地看著花園裏的夥伴們。它們肯定目睹了剛才的一切，它們肯定能明白此刻的心情。可是，鬱金香依然驕傲地站在那裏，小臉繃得緊緊的，紅著臉膛，它們確實是生氣了。牡丹花氣得夠嗆，好在它們都不會講話。否則，小菊花就要挨罵了，小菊花看到這一切，情緒很是低落，它非常痛苦。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柄鋒利的刀，刀刃快極了，閃閃發光，她徑直向鬱金香走去，一棵棵，很快地剪下了它們。
“唉。”小菊花長歎了一聲，“太慘了，這回它們可沒救了。”
小女孩取走了鬱金香，小菊花暗自高興自己僅僅是一朵微不足道的小花。就在太陽落山後，它收起了美麗的花衣服，睡著了。整個晚上，它都在做夢，夢中有溫暖的太陽和美麗的小鳥。
第二天淩晨，當小菊花張開雙臂擁抱空氣和陽光時，它聽到小鳥在悲傷地歌唱。對了，就是那隻雲雀，那隻可憐的小雲雀，一定有原因，原來它被抓起來關在了一個鐵籠子裏。鐵籠子就放在窗子邊。在以前，它自由自在，歌唱嫩綠的麥田，歌唱自己，展開雙翅幸福地飛翔，高空就是它的家園。現在，小鳥的處境糟透了，它變成了人們的玩物。
小菊花太想幫助它了，但是，它如何才能做到呢牽必須得找出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可這太難了，此時，它已經沒有興趣再去看身邊的美景了。太陽有多麼明亮啊。它的花瓣晶瑩潔白。啊。它心中惦記著那隻失去自由的小鳥，可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時，有兩個小男孩走出花園。其中一個手持利刀，和小姑娘的那把刀差不多。他們跑向小菊花，小菊花可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這裏完全可以築一個漂亮的窩給雲雀。”其中一個說。說完，他就在小菊花周圍挖去一塊四四方方的草皮，而小菊花正好就在草皮中央。“摘除這朵花，怎麼樣牽”另一個說。
小菊花害怕極了，渾身哆嗦，這不是要它的命嗎牽它心中暗自祈求上帝保佑自己活下來，這樣，自己就可以連同草皮一塊送到雲雀那裏，與它做伴。
“就別摘了。”一個孩子說，“它是一朵美麗的小花，可以用來點綴草皮。”
還好，小菊花沒有被除掉。在籠子裏，它和可憐的小雲雀相遇了。
但是，這隻失去自由的可憐的小鳥不住地哀鳴著。它無力地撲打著鐵柵，翅膀都快折斷了。小菊花無法開口說話，顯然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卻不能說出一句安慰小雲雀的話來，不知不覺上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這裏好幹燥啊。”小雲雀焦躁地在籠中跳來跳去。“渴死我了，怎麼一滴水都沒有啊。我的嗓子幹得像著了火。我的身子中像生了個大火爐。空氣像被子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活不了了。啊。溫暖的陽光，啊。碧綠的嫩草，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永別了。”
於是，它伸出光滑的小嘴到草皮底下，為了涼快一些。讓草皮的濕氣滋潤一下自己。這時，它看見了小菊花，於是，它衝小菊花點點頭，親了親它，說：“可憐的小東西，在這裏你遲早也會枯萎死亡的。他們想剝奪我飛翔的權利，想用你和你生長的草皮來代替整個世界。對我而言，每根小草都是綠樹一棵，每片花瓣都是芳香的花朵。啊。你讓我明白了一切，我失去了多少珍貴的東西啊。”
“怎樣才能使它快樂起來呢牽”小菊花想。
但是，它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它的每一片花瓣都一動不能動。不過，聰明的小雲雀能夠感覺出從花瓣裏散發出的濃烈的芬芳比平時要強多了。小鳥心裏感動極了，它嗓子幹得直冒火，渴極了。即使這樣，它也隻是忍著痛苦，隻用嘴輕輕碰碰草莖，一點都不願傷害這朵可愛的小花。
天色已晚，依然沒人為小雲雀送一滴水，它無力地撲閃著柔弱的翅膀，可憐極了。以前那美妙動人的歌聲變成了痛苦的哀鳴，它的頭疲憊地耷拉下來，緊貼著小菊花瘦弱的身體。小鳥絕望了，有誰能夠撫慰它那顆在悲傷與饑渴中破碎的心呢牽這一晚，小菊花沒有合起花瓣睡覺。
它傷心極了，就這樣。它得了病，腦袋軟軟地垂在地上。第二天上午，孩子們蹦蹦跳跳地來看小雲雀，他們發現小雲雀已經死了，孩子們傷心地大哭起來，眼淚像小河水一樣多。
他們捧起小雲雀，把它埋了。一座孤獨的小墳墓在曠野的風中，顯得那麼的可憐。孩子們用小花瓣貼在墳墓的表麵。他們還做了一個漂亮的紅盒子用來盛放小鳥的屍體。他們為小雲雀舉行了盛大的皇族一般的葬禮。哎，可憐的小雲雀啊，活著的時候，它的歌聲多麼甜美，人們卻無情地把它關在籠中，剝奪了它飛翔的權利。現在，它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才得到如此優厚的待遇，贏得了多少世人的眼淚。
誰也不會想到，路邊的塵土中躺著被拋棄的草皮，那塊曾經長著小菊花的可憐的草皮。
誰也不曾想到，最了解小雲雀，最心疼小雲雀的，也隻有這塊不起眼的草皮。雲杉
安徒生
從前，有一棵很招人憐愛的小雲杉生長在樹林中。它生長的環境非常好，不僅有明媚的陽光，而且能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許多大夥伴比如雲杉等等都環繞著它、保護著它。
可是，這棵小雲杉隻想著快快長大，壓根就不去理睬陽光和空氣究竟是怎麼回事，它更不喜歡那些摘草莓的孩子在它周圍講的那些煩人的話。這些農村小孩常常坐在雲杉旁邊，邊吃草莓邊說：“這是棵多麼可愛的小樹啊。”小雲杉可不愛聽這樣的話。
一年過去了，它的個頭又長高了一點。又一年過去了，它又長高了一些。你隻需看看雲杉身上的圓圈，就能計算出它的年歲。
“啊，我要長得和那些大夥伴一樣，就好了。”小雲杉想到，“那樣，我就能伸開手臂，擁抱藍天，一眼就能看到五彩斑斕的世界。鳥兒在我的手指裏壘窩，風兒吹拂著我的臉龐。到那時，我不知會有多開心。”
它很煩那些鳥兒，嘰嘰喳喳叫個沒完，它甚至討厭陽光，它也不喜歡頭頂飄浮的雲彩。從清晨到傍晚，雪花飄飛的時候，厚厚的白雪在陽光下晶瑩閃爍。時不時，會有一兩隻野兔越過它的頭頂。哈。——無法讓人忍受。還好，兩個冬天很快就這樣從身邊溜走了，當雪花再一次紛飛的時候，小雲杉已經長成了大個子。野兔不得不繞著它走了。
“哎，快點讓我長啊。快快變成一棵大樹，這是我最高興的事情。”小雲杉心想。
秋天到了，伐木工依然會來到森林，砍倒最大的一棵。每年都發生過這樣的事。小雲杉現在已經成形了，它很懼怕自己被砍掉。每當它看到一棵棵大樹轟然倒地，被砍得赤裸裸時，心情就很不好受。隨後，一根根光禿禿的樹幹被裝車遠送到四麵八方。
它們要去哪裏安家呢牽它們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呢牽
春暖花開的時候，燕子鸛鳥們紛紛飛入森林。雲杉便好奇地問它們：“那些被砍的大樹都被送往什麼地方了牽”
燕子一點都不了解情況。鸛鳥故作沉思狀，它點點頭說：“我知道它們的去向。當我去埃及的時候，看到好多好多新打造的船在水中遊動，船上有好多直挺的桅杆。我想，你們這些雲杉都是用來做桅杆的，雲杉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很濃。我好多次都碰到過它們，它們昂首挺胸，站得筆直。”
“啊哈，我如果能浮遊在大海上，親吻著海水那是一件多麼好的事啊。大海是什麼樣呢牽它像什麼呢牽”
“哈，這可不是容易講清楚的事情。”鸛鳥說完，立刻飛走了。
“痛痛快快地享受你的青春歲月吧。”陽光說，“你應該高興，為你的健康生長和你湧動的勃勃生機。”
風兒親吻著它的臉龐，露珠用淚水滋潤著它。可是，這棵樹卻永遠體會不到這些。
聖誕節的時候，又有那麼多的雲杉被砍伐了，這些樹，非常秀美，一點都不像那棵既急躁又年輕的雲杉那麼高。它們的枝條都留了下來，而且完好無損。這樣，它們完整地被裝上馬車，拉出了叢林。
“它們將去何方牽”雲杉問，“它們歲數並不大，而且有一顆比我要小許多。為什麼工人們沒有砍掉它們的枝條，而是把它們留了下來牽到底要把它們送到哪呢牽”
“我們告訴你。”小麻雀急急忙忙地說道，“我們知道它們要去的地方。啊，它們要到世界上最漂亮、最舒服的地方去。我們透過窗戶的玻璃看到了它們的模樣：它們被安頓在一間溫暖的房間內，它們身上裝了許多許多美麗的東西，有金蘋果，有糕點玩具，還有許多許多的蠟燭。”
“繼續說。”雲杉說，它身上的枝條都激動得顫抖起來，“往後呢牽往後怎樣牽”
“噢，那我就不曉得了。真的，事實簡直精彩得無法形容。”
“也許有一天，我會很幸運，邁著矯健的步子，走上這條光榮的大路。”雲杉說，“這比漂洋過海神氣多了，我簡直不能再等了。如果今天是聖誕節，那該是多好的事情。我一定能被選中。——哦，假如我就坐在車上，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溫暖的房間裏，我被打扮得光彩奪目，光芒四射。是啊，接下來的事肯定要美好得多。否則為什麼要把它們打扮得那麼美麗呢牽一定有更美的事情在前麵向它們招手。不過，它們到底是些什麼東西呢牽幻想都快把我折磨瘋了。我自個都搞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麼牽”
“還是跟我們一起快樂地生活吧。我們在一起有多快樂啊。沒有人來幹涉我們的生活方式。”空氣和陽光勸小雲杉，“你的青春歲月在自由自在的地方才能散發芬芳。”
然而，小雲杉根本不理睬這些話，它一刻都沒停止生長，在整個冬天和夏天的注視下，它拚命生長，它整個身體都泛出青春的顏色。
見過它的人都會讚歎不已：“這真是棵俊俏標致的樹。”
聖誕老人的腳步越來越近，伐木工的斧頭在這個無奈的冬天，給了這棵雲杉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吻。小雲杉在一聲歎息之後重重地摔倒在冬天的土地上。它的皮膚很疼很疼，直疼到心裏。它一點勁都沒有，當然也就沒有時間去想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光彩體麵。它的家不久就會在思念中站在遠離它的地方，讓它傷心，讓它向往。它心中很明白，那些親愛的老朋友將永遠成為自己思念的對象。比如拘謹、靦腆的小灌木和淘氣的小花兒。對了，還有天空中飛翔的鳥兒。所以，就在它坐上馬車，即將離開家鄉時，它的臉上一點興奮的表情都沒有。
最後，它們在一個院中停了下來，有人過來把它們從馬車上卸下來。小雲杉開始逐漸恢複原來的心情。它不再傷感，它聽到有人這樣說：“這是棵漂亮的樹，就要它吧。”
於是小雲杉就被兩個穿戴很講究的傭人抬著進入一間十分漂亮的大客廳。這個大客廳裏的牆壁上都掛滿了畫像。客廳中還有一個玻璃磚做成的巨大的火爐，火爐的旁邊立著一個大瓷花瓶，它來自中國。花瓶的蓋子上有個獅形裝飾。屋子裏擺滿了搖椅和鋪著綢麵的沙發，桌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還有昂貴的玩具。——至少孩子們這樣說。後來，小雲杉被安置在一個方木盒中，盒中裝滿了沙子。可是，誰都沒看出來，那是一個雲木盒，一圈綠色的布圍在木盒的四周，人們把大木盒放在一塊很大很大的繡花地毯上。
啊，小雲杉渾身哆嗦得很厲害。到底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呢牽——一大幫人環繞在它的四周，男女仆人都跑來裝扮它。小雲杉身上掛滿了用花紙剪成的小網袋，每個小袋中都滿裝著糖果。蘋果的表麵被塗成金色，樹上掛滿了桃核，就好像它們原本就長在樹上似的。另外，樹上還裝了一百支紅的、白的、藍的小蠟燭。它們被固定在樹枝上，活脫脫一些小玩偶在綠樹間搖來晃去，樹梢上是一顆大星星，它用金箔製成。小雲杉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真是世界上少有的珍稀美物。
“當黑夜來臨的時候，”大家說，“我們要把它們全都點亮。”
“啊。”小雲杉想，“為什麼要等到今天晚上呢。如果能現在把它們點亮不是更好嗎牽我的樹林裏那些夥伴會不會來看我呢牽小麻雀會不會停在玻璃後麵看著我呢牽我能不能永遠在這裏生長呢牽整個夏天和冬天，我就穿得如此漂亮，站在這裏嗎牽”
你看，它想了解的東西還挺多呢。那些奇異的想法搞得它樹皮都疼了起來，就像我們人頭疼一樣，無法忍受。
所有準備工作都完畢後，所有的蠟燭被點亮了。這是多麼的燦爛，多麼的美麗。小雲杉的所有樹枝全都在顫動，於是有一根樹枝不小心被蠟燭點著了，它鑽心地疼。
“天啊。”女仆們驚叫起來，她們快速地把火撲滅了。
到了這種地步，小雲杉再也不敢亂動了，這實在太恐怖了。如果自己身上沒有了一點光彩，那將是多麻煩的事。就在這時，一片強烈而刺眼的光射中了它的眼睛，把它晃得頭暈目眩。——沒過多久，通往大廳的兩扇大門被打開了，許許多多小孩蜂擁而進。可沒多久，孩子們又都歡呼起來，屋子裏的吵嚷聲不絕於耳。他們在小樹四周不停地舞蹈，還把樹上的禮物都拿走了，“他們究竟想做什麼牽”小雲杉想，“接下來又會發生怎樣的事情呢牽”蠟燭都被點燃了，以後就要燒到樹枝上了。就在這些蠟燭快要燒完時，立刻又都滅了。於是，孩子們得到大人們的同意，紛紛上樹，把那些東西搶劫一空。啊，他們一下子都跑到小樹跟前，所有的樹枝全都發出斷裂的聲音，要不是樹上掛的那顆金星固定在天花板上，誰都不看那棵樹了。老保姆也在東張西望，穿過樹枝尋找樹上是不是還殘留著棗子、蘋果等東西沒被孩子取走。
“快講個故事吧。”孩子們歡呼道，把一位矮胖的男人拖倒在地，然後拉到小樹麵前。
在小樹的旁邊，矮胖的男人坐了下來，“故事發生在一個我們大家都很熟悉的地方，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大森林。”他笑了笑，“小樹哪裏去了牽它是個很好的聽眾。現在，大家仔細聽好了，這是幾個小傳奇，不過你們得選擇一下，是聽交好運的笨漢的幸福生活呢，還是伊維德——阿維德的經曆牽”
“我們要聽最動聽的故事，哪個故事都比不上伊維德——阿維德的故事。”有幾個孩子叫道。
“換一個，換一個，還是笨漢的幸福生活最有趣。”其他幾個孩子也大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