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少女發出一聲清脆的,如同玉石撞擊一樣的聲音。
這個聲音,通過耳道、震動鼓膜,傳入了他的大腦之中。這個聲音很陌生,但是卻可靠、有力而又溫柔。不止為什麼,亞沙感覺這聲音讓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飛機劇烈的一晃,這巨大的鋼鐵座駕簡直就像是發狂的馬一樣,跳躍著想要把乘坐它的客人全部甩飛。放食物的倉庫裏什麼東西倒了,稀裏嘩啦傳來一大串亂響,而乘客們幾乎全部尖叫起來,廣播一片死寂——機長恐怕已經沒有什麼說得出口的消息了。
但,亞沙眼中卻隻看見那個冷漠的少女。她穩穩地站著……站在……
一個巨大風箏上?
亞沙突然發現,整個飛機消失了,自己所坐著的地方其實是一張用幾乎透明的薄紙和筷子粗細的木棍所拚接而成的巨大風箏。這脆弱的東西就這樣滑翔在萬米高空上,在狂風之中抽搐著,隨時都似乎要變成碎片。
不過,狂風在現在並不算是多麼巨大的威脅了——一個恐怖的怪物正攔在風箏麵前。它渾身是沙塵般的黃色,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在不斷旋轉,似乎是一團有實體、有雙手的旋風。隻不過,這旋風卷動的不是無形的空氣,而是無數鋒利的刀刃!
狂風正是從這怪物身上旋轉的刀刃下發出的。它將風箏肆意拉扯,似乎是在進行一個有趣的遊戲。
這樣脆弱的風箏,怎麼可能在這種怪物的玩弄下完好?
這……又是一場夢麼?
但亞沙莫名確信,在這夢中的風箏破碎之時,恐怕現實中的飛機也就要墜毀了。
在這時,在那女生腳下,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軌跡奔湧而出。那軌跡……似乎是活化了的影子,它們疾迅地蜿蜒四散,將即將散架的風箏包裹、固定住。
旋風怪物注意到了這樣的變化。似乎是憤恨自己的遊戲被幹擾,它猛撲過來,想要一把將風箏撕碎。而少女也在同時迎著怪物衝了上去,在狂風中,她鮮紅的運動服如戰旗般獵獵招展。
一聲清脆的鳴嘯聲中,少女揮出右拳,一道墨影隨著拳路飛射而出,正中怪物的麵部。狂風怪物發出慘烈呼號的風聲,舉起手臂砸了下來。
少女狠狠一扯腳下固定住風箏的墨影,整個風箏急速側偏,險險避過怪物那旋轉著無數刀鋒的手臂。隨後,少女接著風勢,讓風箏在陡然加速中旋轉一百八十度,從怪物的頭頂飛掠而過。
被戲耍的怪物怒吼著,從後麵追了上來,想要抓住風箏。而少女早已站在風箏的末尾,揮舞出一道道墨影,與怪物的雙拳展開連番撞擊。怪物的拳上的風令風箏繼續劇烈搖擺,但它的拳頭始終觸及不到風箏分毫,反而在與墨影的對碰中將風箏越推越遠了。
“阿翼肆(AYS),風中之魔啊!你的惡意無法傷害這裏,退下吧!”
少女開口,低聲喝道。
這警告令怪物徹底暴怒,它飛身而起,嚎叫著從上方猛撲下來。
而少女,似乎早已料到這個結果,胸有成竹地一撤腿,擺出一個穩如泰山的架勢,朝天空擊出一拳——
“龍音鳴澈·徵調——狻猊!”
在她的呐喊中,覆蓋住風箏的墨影一齊集中在了她的拳上,化作一道黑色的火柱直衝天際。撕碎狂風的聲響中,怪物被火柱洞穿。它的身體立刻開始瓦解,化作癱軟的沙塵,連同散落的刀刃一起掉落下去……
風息平穩了。少女跪坐在風箏上靜了一會兒,朝著亞沙走了過來,隨後伸手拍了拍他的的頭。
“啊!”
亞沙猛然驚醒。他看到自己還安然坐在飛機裏,安全帶也不曾打開。乘客們全都驚魂未定,但已經安靜下來。
少女坐回亞沙身旁。廣播響起:“諸位旅客,本機現在已經擺脫強氣流,機能一切正常,將會按照原定計劃在……”
機艙裏頓時一片歡呼和掌聲。這歡呼和掌聲是獻給機組人員、老天爺、上帝、佛祖、命運以及不可知論的。而亞沙則轉過頭,對一旁的學姐小聲,但絕對真摯地說道:
“謝謝你!”
少女烏黑的眼珠轉向亞沙。
“不客氣。”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你能告訴我您的名字麼?”
少女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下。
“吉黯。”
她說,聲音一如之前古井無瀾。
“天下大吉的吉,黑音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