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吉黯姐會失去另一個世界?”
“因為她在那時選擇了保護人類。”
“妖怪們全都是與人類勢不兩立的麼?”
“並非如此。妖怪們的種類繁多,可以說,一切不可思議的異常都是妖怪。其中有以害人為本性的,但也有親近人類的。就好像動物界一樣,藍環章魚和信鴿是完全不同的吧?而就算是狗和狼這樣相近的動物,對人類的態度也是完全不同。妖怪更是如此。但是,妖怪和人類是有本質區別的。如同動物界的規矩放在人類社會中就是不折不扣的犯罪一樣,人類一些毫無惡意的舉動,對妖怪來說是不可容忍的冒犯……”上官靜流端起手旁的咖啡品了一口,似乎被苦澀的口感弄得微微皺眉,“吉黯,她原本自然而然的屬於妖怪們的一員,雖然她也會因為防衛之類的理由與妖怪們戰鬥,但那是屬於妖怪世界的規矩。可在那一天,她的人類朋友因為不知道與妖怪相處的方式,做出了妖怪無法容忍的事。人類是無辜的,妖怪也是無辜的,吉黯無論站在任何一方都毫無疑問是偏袒。”
“但……但僅僅是這樣……妖怪難道不是她的朋友麼?難道不能原諒……”
“她把自己的朋友殺了哦。”
亞沙感到一陣寒氣從脊椎升騰而起,他的心髒猛然一抽。
“如果她不插手,妖怪就會殺死人類;如果她保護人類,就不得不殺死妖怪。同時,雙方都是沒有過錯的。而最終……她選擇了偏袒人類。這意味著,她選擇以人類的方式活下去。亞沙,你知道人猿泰山的故事吧?你覺得如果泰山為了給饑餓的動物夥伴食物,而殺死人類作為獵物;又或者泰山為了幫助人類建築居民區,趕走動物燒毀森林。他之後還可能與另一邊和好麼?的確,泰山還可以穿上人類的衣服在和人類交流,或者在森林裏蕩著藤蔓,呼喚野獸。但是,他從此之後,進入另一邊時,就算是進入了敵人的領域了。這甚至不取決與外界的態度,而是自己的認知。”
上官靜流放下咖啡杯,往裏麵添了三塊方糖。
“畢竟,這世上少有兩全其美之事。”
亞沙無法言語,他默默地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後與告辭離開。他想要為學姐做些什麼,安慰一下她,但終究想不出來自己能做什麼、能說什麼。即使吉黯偶爾在小店裏露麵,亞沙也隻能是精心準備好她要的食物而已,甚至無法從吉黯的臉上看出她是否滿意。
不過,亞沙對吉黯的擔心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很快就自顧不暇了。
事情發生是在一個班會上。老師突然說最近有很多學生私自去打工,違反了學校的紀律,需要被嚴肅查處。
“學生就要有學生樣子,成天想著掙錢掙錢,是你們該幹的事兒嗎!你們要那麼多些錢幹嘛啊!?——亞沙,下課之後來我辦公室!”
亞沙意識到,自己剛剛開始習慣的生活又要被破壞了。
“你每天放學之後都去了哪裏?”
辦公室裏,老師把臃腫的身體倚在講桌上,本就已經鬆弛的臉皮顯得更長了。
已經問到這一步,亞沙覺得自己無法隱瞞下去了,承認自己的確是在打工。
“但是……老師,這兒的生活費真是太高了。我如果不打工的話,真的……”
“高?食堂裏的飯菜都是有國家補助的,都是成本價,怎麼可能高!你非要去食堂之外的地方吃飯,花費當然高!”老師一翻白眼,“再說,人家真的貧困生,一個個都是申請了補助金的,也沒見你申請啊!不過學校的補助金,是要看你成績給你的,就你這爛成績,還好意思說自己窮?別的班真正的窮孩子,哪一個不是尖子生?哪一個不是給班裏提分的?你呢!別說提分了,就會拉分!又沒錢又不愛學習,那你還上學幹嘛?趁早回家去吧,一分錢都不用花了!”
老師對亞沙肆意的發泄不快。班上的平均分不夠高,她這個班主任的獎金要打折扣,豈能忍得了一個拉分的差生對她哭窮呢?
亞沙隻覺得暈頭轉向,老師又已經說到:
“說,你去打工的那個店叫什麼,在哪裏!”
亞沙這才意識到如果供出SilenceLoose,會連累到上官靜流,於是拚盡全力遮掩,哭著懇求老師不要追查,自己肯定不會再去打工就是了。
似乎終於對亞沙的態度感到滿意,老師揮揮手讓他離開。